本以為順利入讀了一所名校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怎知道就讀後,才發現自己成績不外如是,更成為了學校認定的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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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所政府資助的名校,同學大多數來自基層,與同學們相處有時會有些吵吵鬧鬧,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快樂的。友情比較單純,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在這學校的三年生活,我都還瀝瀝在目。與她們相處,知道了香港有的人住在劏房甚至籠屋。而那裡也有很多同學,非常勤力讀書,很有才能也很有夢想,希望能改變自己家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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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被正式診斷為抑鬱及焦慮病患者也因為這所學校,中一時社工發現我的不尋常,她多番嘗試聯絡我媽,希望家人能正視。結果我媽竟然跑來對我說:「你怎麼可以把家裡的事告訴別人?」我心想,奇怪了,不然要跟社工說甚麼,反正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媽不想社工再打擾她,就找了一個私家醫生給我,本想要證明我沒事,可是醫生就這樣確認了我的病。這是我第一個看的醫生,因為私家醫生診金太貴,我就決定讓學校幫我安排的公立醫院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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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話的我在第二次見政府醫生時,被醫生的態度和說話氣得我把所有覆診紙都毀滅了。那醫生跟我就:「看開點吧!」真可笑,我要是能看開就不用來見你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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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三那年,我受到很多友情的衝擊,情緒很受困擾,第一個學期成績差不多滿缸紅,十科裡有七科不合格。嚇得我不知怎算,而我知道學校是以拉平均數去評等級,所以我本來打定輸數,肯定自己不能跨越其他人,畢竟別人也會努力啊!那時候坐我旁邊的是一個總在頭幾名的優才生,她耐心的幫忙和教導改變了我不少,我最後真的在第二個學期,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成績順利升班,連試升這回事也不需要。感覺所有事都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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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我以為又過了一個難關。不幸的是,剛好我是政府把會考轉做334的第一屆學生,校長竟然因為我成績不穩為由,要求我離校。我跟她說上學期的成績是受到情緒影響,我下半年都追回來了,證明我不是讀不了啊。她覺得什麼原因都好,不穩定就是不穩定,還說:「你開始找學校吧。我能讓你重讀中三直到你找到學校為止。」真的沒想到,學校是讓人學習的地方,卻竟然就這樣放棄了我。因此,我很快就完成所有退學手續。那一年,有好幾個學生,也因為成績不太好就直接要求她們轉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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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等級頭的學校轉校,是轉不了其他一等級的學校,至少也要到二等級,甚至有些朋友最後要在三等級的學校繼續學業。而我幸運的是,家裡有能力供我出國讀書,那一年很快就決定了離開香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讓我跟朋友好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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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到了英國,也因為是第一屆334的問題,多了一倍的香港人過去,記得也有十個人吧?這家學校在英國是貴族學校,英國人要入學,就要是那邊的有錢人,而對來自其他國家的學生收生的條件就比較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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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選讀這裡的香港人都是名校出身、中產家庭,與之前那家中學的同學差別挺大,話題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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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大家都是到了異國留宿,才中四的我們都很不容易,受到其他國家的同學或老師歧視,留宿時也有很多規矩,不適合夜夜笙歌的香港人。到了那邊,我們香港人學習較快較容易,課程內容簡單易明,也不需要日日夜夜溫習就能應付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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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大家都沒事幹,我們有很多甚麼杯葛事件,香港人裡面都分小圈子,關係複雜,那邊玩的鬥心遊戲是可以厲害到上網查這學校,第一版就已經介紹這所學校的宮延戲有多強。除了學習上真的變輕鬆外,真的沒甚麼能讓我愛上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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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英國」這個決定很倉卒,到了那邊每天在後悔。心裡想念著和我一起住的外婆、我跟朋友一起創辦的劇團。還有那年是我哥待在英國最後一年了,我不想我們一家已經分開了八年,我又要再多讀好幾年,我們才能一家團聚。所以我不顧家人支持或反對,想盡辦法回來。也因為334的開始,回香港繼續學業是不可能回到普通校園,唯一選擇是國際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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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遙距交了幾份申請,其實心裡是覺得人家不會理我。有一家學校,是買學校債劵就可以入讀,但我不喜歡,不敢想像裡面的學生會是怎樣的。 而另外的就是一個集團形式營運的,你不能選擇它旗下的哪一所,本來分派學校是說根據你住址而定的,我香港地址在葵青區。後來怎想到我收到了面試信呢! 我膽粗粗的問他們能否特別安排我放假回香港時進行面試,還真的沒想到竟然有這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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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收到確實派到旗下哪一所學校的信件後,我在家拿著信件手都抖了。派了我去比較厲害的,在中環半山的,那天我去面試,在考筆試部份我就知道我一定失敗。待了英國一年,我的知識就追不上了,在考卷上面寫了一句「我盡力了,但我真的還沒學這些題」,直到收到電話叫我回去第二部份面試,我心想不是吧,怎麼了? 面試是由副校親自見面,我緊張的回應問題,他問我為甚麼報高一級。我回答那是因為沒有中五這個選項嘛!副校表示在他認知裡的確沒有不可能的事,跟我說:「規矩是人定的,沒有絕對。」就這樣,我成功入讀了這家位於半山的國際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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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覺得自己在發夢!由於英國公開試的難度跟香港考評局很不一樣,很多科我沒辦法跟上,慢慢要放棄不少科目。而我自把自為地回來讀書,也讓家人受了不少閒話,包括有親人會說我媽太寵我,不應任由我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其實我心裡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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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所學校裡,真真正正過著沒中文的生活,沒幾個人會說中文,沒人看本地電視劇、聽廣東歌,我曾有段時間嘗試融入他們。直到當年發生了港人在菲律賓旅遊巴人質事件,我深深體會到他們對香港沒歸屬感。從此之後,我決定做自己,我就是喜歡本土文化,就算他們覺得本土文化是下一等次,但我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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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的人非富則貴,因為入學要求高,所以大多數學生們都是來自同一圈子同一世界的人。不像以前我就讀的學校,這邊沒人會問其他人的家人是做什麼職業的,因為有不少人是高官或明星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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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又在這學校要定期見社工,情緒問題愈來愈嚴重,還出現思覺失調的情況。接著就是看不同的醫生、臨床心理學家、精神科醫生、其他組織的社工。我開始要吃藥了,但吃藥令我很不適,我亦慢慢出現校園恐懼,一接近校園我就止住呼吸了。在中六的一半沒到,我又被勸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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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又感覺被遺棄了。我很無助,醫生跟我家人說,讓我休息幾個月再考慮要繼續讀書還是出來工作吧。我爸知道的那天,在尖沙咀繁忙的街道上,他罵我了:「你究竟想怎樣?中學都不能畢業,你去做乞丐吧!」我當時只覺得很難受,我是不想生病的,我也不想不能完成學業,但我有什麼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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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斷的轉學讓我很難受,可是在這三家中學,我認識了基層、中產及有錢人的朋友,見識增長了不少。從籠屋到半山豪宅,從麥記生日會到五星酒店生日舞會,從搭公共交通工具到竟然有人從沒搭過地鐵,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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