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 - 眩光劍「佩姬」-54　耶格凱爾英雄傳

　　在金屬製的軸承與車輪激烈的摩擦聲中，馬車發出了類似失控的尖叫雞一樣刺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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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跟爺爺還有刀功扇大叔闊別以來已經過了三天，此刻的自己正在前往榭菈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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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令自己寶貝的孫女能夠擁有一趟舒適的乘車之旅，阿斯嘉公會長特地安排了價位不斐的奢華型馬車給我，不只用來遮蔽陽光的窗帘採用了最高級的絲綢和棉，就連椅墊都特地鋪上了能夠吸收震動的布料。照理來講，享受著如此破格的待遇，幾乎可以說是被百般呵護的自己應該有著最頂尖的搭乘體驗，可是這一切卻因為馬伕和商隊的疏忽導致一切全都變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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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不好意思，咱們忘記給軸承上油了，不過還請您安一百二十個心，除了聲音略嫌吵了一點外，在安全性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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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責調度馬匹的車隊總指揮當初是這樣跟我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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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那時應該拿手上的耶格凱爾英雄傳往他臉上狠狠砸下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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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由於噪音還不太明顯，所以自己將信將疑地聽信了車隊指揮的說詞，但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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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做「聲音略嫌吵了一點」，這根本是毀天滅地等級的精神折磨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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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各位看官仔細想像一下，當你的身邊有隻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不停地哀號著的尖叫雞，你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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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本是政府探員用來拷問恐怖份子的精神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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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還請您行行好，可憐可憐一下小女子我那脆弱的鼓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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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摀住耳朵，我低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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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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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不對，不用什麼老天爺，這個時候找萊爾抱怨就對了，萬能的萊爾啊，請您賜與我消除噪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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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舉雙手，試圖向萊爾傳達自己虔誠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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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祂』看來似乎沒有要搭理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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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情哪！」噘著嘴，我用彷彿自言自語般的口吻向神明大人抗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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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慣例，自己這次又選擇了行商車隊的最後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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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是為了避免令情緒低落的自己和陌生人產生不必要的接觸，而這次則是為了使罹患男性恐懼症的自己能盡量地遠離來自陌生男性的搭訕與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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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個詞來囊括的話就是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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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認自己不是很擅長社交的人，這點不論是轉生前後都沒有改變，就算變成佩姬這副討人喜歡、惹人憐愛的模樣，自己的朋友依舊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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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一直在心理嘟囔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過自己還是常常會想起伊莎，還有盧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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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過得如何，心裡又有沒有惦記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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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牽著伊莎的手告訴她自己是如何參與了冒險，又是怎麼對卑鄙狡詐的薩托進行了報復；也好想一鼓作氣撲進盧克的懷裡，拚了命地對他傾訴自己的思念，談一談路上遭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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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視著窗外連綿不絕的坡道，自己止不住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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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望去層層堆疊、鬱鬱青青的山麓，象徵著自己還沒有脫離群山圍繞的阿斯嘉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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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打發時間，我又翻開了看到一半的耶格凱爾傳。

　　打從知曉狄波盧奧瑪帝國的歷史是從一位名叫耶格凱爾的男人開始，我就對這名僅存在於歷史的英雄產生了莫名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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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很簡單，耶格(Jaeger)在德文裡是獵人的意思，而翻遍自己在這個世界知道的所有詞彙，除了這位昔日的大英雄外幾乎沒有人使用過耶格(Jaeger)這個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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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耶格凱爾自述成長於榭菈邊境的小村落這點也很可疑，因為榭菈是狄波盧奧瑪境內面積最大也最廣的一個省份，要偽造出生，沒有任何地點比榭菈更加合適了。

　　總之，耶格凱爾傳內的種種跡象都顯示出，耶格凱爾這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如果不是穿越，就是轉生，而且他一定是名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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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無它，耶格凱爾的戰績實在太過扯蛋跟脫離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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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用散發光芒的斬擊一刀劈死天災型魔物格瑞斯克，沒錯，就是連變成詹的自己都打得要死不活，像是在陸地上爬行的海葵一樣的可怕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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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是為了抵擋獠族的入侵，一刀在岡薩雷斯境內轟出被後人稱為救世之壑，長達十幾公里的巨型鴻溝。傳記上甚至還貼心地附上了實鏡描繪的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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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又是一刀──沒錯，就是一刀，你這傢伙難道是透過每日訓練鍛鍊成無敵模式的某個光頭嗎？總之，最後就是這位神奇的耶格凱爾大人一刀砍暴了獠族的領袖岡薩雷斯，兩人成為了患難與共的好友一同攜手開創了名為狄波盧奧瑪的偉大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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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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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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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耶格凱爾，戰力破格的你其實根本不需要那麼多同伴啊？你貼心地為夥伴分封了一堆領地結果卻導致他們的後代數次內鬥到動搖帝國根基，這應該是你始料未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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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結來說，耶格凱爾帶給我的印象，就是典型的日式角色扮演遊戲中的男主角，還是打了金手指一路開掛猛衝的那種，整部耶格凱爾傳美中不足的只有主角沒順帶砍死入侵帝國的薩爾瓦多大帝，不然差一點可以進入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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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耶格凱爾英雄譚的最後，當耶格凱爾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虛弱地迎向生命終結時，他的子孫與夥伴的後代已經為了權力鬥爭把狄波盧奧瑪帝國攪得烏煙瘴氣，謝維圖拉爾家最早被趕去邊境也是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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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說，這本耶格凱爾英雄傳到了結尾還挺寫實呢，人類不管在哪個世界都同樣熱衷於金錢、權力和美酒──然後還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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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身為女性，實在是不太願意承認女人到最後總是會淪落為英雄或是世族用來論功行賞的獎品就是，可是整個狄波盧奧瑪確實是以這個模式在運作的，也難怪女性的地位一直高不起來，自己在旅途的路上更是確實遭遇了不少的歧視。就像是薩托明明殘害了那麼多女孩的清白，阿斯嘉領的裁定院卻認為他罪不致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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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唉聲嘆氣地闔上了耶格凱爾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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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牛皮製成的封底下方，以娟麗的筆跡刻鏤的一行小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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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上面是這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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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內一切記載、節錄與訪談皆以中央教會第二代聖女蕾菈口述為主，輔以邦德．路．岡薩雷斯提供之史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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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記得在這本耶格凱爾英雄傳內有提到，中央教會的成立遠比狄波盧奧瑪要來得早，耶格凱爾在故事中亦有多次為了不停拉長的戰線向教會求援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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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代聖女蕾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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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吧，中央教會的存在可是超過了一千年，足足比僅有六百年歷史的狄波盧奧瑪還要長達一倍以上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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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治癒魔法在外科傷勢上的治療上實在太過便利的緣故，這個世界裡醫藥等相關科技的發展受到一定程度的制肘，因此人類的平均壽命約莫落在五十歲左右；就算中央教會的聖女每代之間或多或少有著一段時間的空窗期，但是這樣推估下來，這位名為蕾菈的聖女最少最少活了超過四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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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又一次翻開了耶格凱爾英雄傳，睜著大大的眼睛快速搜索著與聖女蕾菈相關的描述和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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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自己在一百三十四頁找到了對蕾菈外觀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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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從海平面升起的旭日一般散發著溫煦光輝的金色瞳孔，以及隨著日夜更迭改變的淡金色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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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樣，與自己曾在魔獸格瑞斯克肆虐的那天早上親眼目睹過的魔女芮菈並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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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並不代表聖女蕾菈與魔女芮菈是同一個人的假設無法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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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視著自己映射在馬車窗戶上的倒影，我催動著體內的光屬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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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聖神萊爾具備高度關聯的光屬性魔力和一般魔力不同，就連使用起來的感覺和儲存的方向也不大一樣，兩者間就像構造與功能雷同，但存放於其中的內容物卻大相逕庭的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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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屬性魔力就像是歷經了層層過濾，乾淨清澈的純水，尋常魔力則宛如任由雜質與污泥堆積，不得不定時清淤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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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啟用光屬性魔力時瞳孔會變成如同曙光般的金黃，髮絲末梢也會像是帶電似地微微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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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與耶格凱爾英雄傳裡描述的聖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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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耶格凱爾英雄傳內的蕾菈與魔女芮菈是同一人，兩者間的差異只有因為年代久遠所導致的發音改變，書裡任何對於外觀的記載跟摹寫都可以略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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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叫跟萊爾扯上關係的歷代聖女只要一催動魔力時都會變成金髮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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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爾也曾經提過，芮菈是『祂』是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個使徒。

　　沒想到這本耶格凱爾英雄傳隱藏了許許多多自己從未料想過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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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見面時，自己一定要揪著『祂』的脖子好好問個清楚，畢竟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有可能成為通往終點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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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般無聊地托著下頷，我在心底作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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