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曲 - 八、小糯米

半夜，當顧西洲悠悠轉醒時，身旁的小糯米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焦急萬分的在屋子裡四處尋找，卻還是未看見小糯米的身影。

「顧西洲！你個死雜種！大半夜的！吵死老子了！」顧西洲翻箱倒櫃的聲音驚動了原本熟睡顧楠臣，引來顧楠臣的破口大罵。「我的貓呢？我的小糯米呢？」顧西洲質問道。

「你說那雜毛畜生？早被我丟出去了！現在可能不知道在哪條路上被碾死了」

「顧楠臣！」顧西洲怒不可遏地拽住了顧楠臣的衣領。他對顧楠臣的怨恨宛如一杯水，在顧楠臣的挑釁、污辱和惡言相對之下水位不斷攀升，水滿則溢，如今這怨恨已將他的最後一絲理智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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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一個空靈而溫柔聲音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小洲？」那溫柔的聲音再次在顧西洲耳畔響起。

「媽媽？是妳嗎？媽媽？」顧西洲迷茫的問。

「小洲，冷靜下來，找到小糯米才是最重要的事，牠可能正在危險的馬路上亂竄，你現在如果不快去救牠的話牠可能會真如你舅舅所說的被車碾死！」顧少離的話點彷彿當頭棒喝，顧西洲用力地一把推開顧楠臣便奪門而出，衝進外面的傾盆大雨之中。

「小糯米！」「小糯米！妳在哪？」顧西洲在渺無人煙的昏暗大街上幾近歇斯底里的奔跑著、大喊著，任由豆大的雨水不斷重重地打在身上。然而，于顧西洲而言，身體上的痛苦遠遠不及心理上的半分。

「小糯米！」「小糯米！」在無數次的大喊中，顧西洲的嗓子變得諳啞不堪。

「小糯米」「小糯米！」在竭力的奔跑下，顧西洲的腿腳逐漸脫力。

「小糯米」「小糯米！」在雨水的洗禮下，顧西洲的全身逐漸冰冷。

「小糯米！」顧西洲痛苦的仰天長嘯，密集的雨點恍若鐵球般砸在他的臉上，幾乎要使他窒息。

「喵」一聲微弱的貓叫聲從顧西洲身旁的草叢中傳出。

「小糯米？是妳嗎？」顧西洲激動的撥開草叢，果然是奄奄一息的小糯米正躺在中央。

「喵」看見小主人的小糯米用盡全身力量發出叫聲立刻後不支倒地。

「小糯米！」他趕緊將昏迷又渾身濕透的小糯米緊緊抱到懷裡，試圖用被大雨淋的所剩無幾的體溫來溫暖她。

「小糯米，妳醒醒！不能睡！不能睡聽到沒有！我現在就帶妳去寵物醫院！妳會沒事的！」顧西洲大力的搖晃著小糯米，她卻依然緊閉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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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洲跌跌撞撞的抱著小糯米來到了寵物醫院門口，盼來的卻是大門緊閉，空無一人。

「有沒有人在？誰快來救救我的貓？她受傷了！傷得很重！」顧西洲拍打著醫院的鐵門。

良久，一片寂靜。

「有沒有人在？拜託了！誰來救救我的貓？她受傷了！真的傷得很重！」顧西洲不斷的拍著冰冷的鐵門，依舊是無人應答。

顧西洲輕輕放下懷中的小糯米，雙手並用的拍打鐵門，嘴裡還是不停歇的重複喊著：「有沒有人在？誰快來救救我的貓？她受傷了！傷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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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無人應答。

二十下，無人應答。

三十下，無人應答。

五十下，無人應答。

一百下，仍舊是無人應答。

顧西洲還是用他拍的青紫、毫無知覺的雙手繼續拍打著鐵門，他心中明明清楚，今夜他就是拍到雙手壞死寵物醫院的鐵門也不會為他敞開，但他仍固執的拍著。

要是小糯米也離他而去的話，那他就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失去了。

若說生命是一場豪賭，以畢生所愛為籌碼，他將滿盤皆輸。

絕望至極的顧西洲終於崩潰的蹲下，雙手抱膝將全身蜷縮做一團，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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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顧西洲發現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雨點逐漸消失，他詫異的豎起耳朵一聽，身旁的淅瀝雨聲卻並未停歇。

「我······是不是死了？」顧西洲迷茫的問。

「你在說什麼胡話！大半夜的你蹲在這幹嘛？」一個溫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乍聽之下竟與顧少離有幾分相像，但還是缺少了顧少離那種歲月沈澱出的知性。

顧西洲緩緩的轉身，上官南風正撐著雨傘蹲在他的身後，關切的眼神彷彿能將他燃燒成灰燼。

「你沒事吧？」

「妳可不可以救救我的貓？她傷得很重！」顧西洲伸手抓住上官南風的肩膀，望著她的那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和哭得通紅的眼尾中都溢滿卑微和乞求。顧西洲挺直的鼻樑與眉毛、眼睫毛上掛滿水珠，連他自己都不曉得哪些是淚水，哪些是從濕漉漉的髮上落下的雨水。

上官南風被他突如其來的偏激動作嚇得不輕，顧西洲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顫抖的雙手從上官南風的肩膀緩緩滑落，低下頭，一滴淚斷線的淚從眼眶滑落。

上官南風於心不忍得開口說道:「我姊姊是獸醫，她或許可以幫到小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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