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天使之翼 - 第四十五章　血之匙

「解藥的配發相當順利，史基隆。」

低沉的嗓音在石室內迴盪。身披黑鐵鎧甲的騎士踏入昏暗的房間，靴底踏過潮濕的石磚，發出沉悶的聲響。

房間中央，身著皇家重甲的將軍靜坐如雕像，鐵手套抵著額頭，陰影遮去了他半張臉龐。唯有那對微微泛著異光的眼睛，在暗處閃爍。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5ymNMn36

「夜劍」隨手拉過一張木椅坐下，甲冑摩擦聲刺耳。「王子派來的那小子，竟真把山區的魔獸清剿殆盡。納烏薩的瘟疫……總算能平息了。」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ERDPHOdi

史基隆的頭顱緩緩抬起，喉間擠出沙啞的喘息：「……當真……是他做的？」

夜劍眉頭微皺。將軍的聲音不對勁——像是兩道聲線重疊，時而粗礪如砂石，時而尖細如金屬刮擦。

「你喉嚨受傷了？」

「……只是……身體不適。」史基隆的語調忽高忽低，彷彿有東西在他體內掙扎。「他……怎麼做到的？」

夜劍緊盯對方，指尖不自覺地按上劍柄。「他把獸群引入一座洞窟，之後便傳來爆炸聲。我守在外頭，沒見到細節——但想必是某種法術。」

「……洞窟？」

史基隆的呼吸驟然急促，盔甲的縫隙間滲出暗色黏液，滴落在地，發出腐蝕般的嘶響。

夜劍的瞳孔驟縮。

「沒錯，一座隱蔽的洞窟。」他緩緩起身，手已握緊劍柄。「怎麼？那地方對你……很重要？」

史基隆的頭顱突然以詭異的角度歪斜，頸骨發出不堪負荷的脆響。他低聲呢喃，話語混雜著非人的嘶鳴：「難怪……力量在流失……他破壞了……咒印……」

夜劍猛地後退一步。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沉默。

隨後，史基隆笑了。

那張原本剛毅的臉，此刻僵硬如面具，嘴角上揚的弧度精準得……不像人類。

「夜劍啊夜劍……」他的聲音忽然清晰，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你以為……這場瘟疫只是意外？」

夜劍的劍已出鞘三寸。

「果然與你有關。」

史基隆緩緩站起，重甲下的軀體傳來不自然的蠕動聲。「『詛咒之血』的價值……你親眼見證了。它能讓士兵不畏傷痛……讓軍隊所向披靡……」他的語調漸趨狂熱，「你當真以為……腓力王會拒絕這種力量？」

「胡扯！」夜劍厲聲打斷，「王上絕不會拿子民性命作賭注！」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mloDALHB

話音未落，他身後傳來木箱墜地的巨響——

箱蓋彈開，一顆頭顱滾落地面。

那張臉……竟與史基隆一模一樣！

「救……我……」頭顱嘶啞哭嚎，「夜劍！是我……我才是真正的史基隆！他……其蒙……用邪術奪了我的身體！」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AIEaVw9J

空氣凝固。

夜劍的劍鋒直指眼前的「史基隆」——不，是「其蒙」。

「……解釋。」他的聲音冷如寒鐵。

其蒙笑了。

「解釋？」他驟然抬手，一柄長劍貫穿頭顱，將其釘死在地。黏液噴濺，頭顱最後的慘叫戛然而止。

「這樣……」其蒙舔去劍上血漬，「世上的史基隆……就只有我。」

夜劍的劍已完全出鞘，寒光映亮他殺意沸騰的雙眼。

「你這怪物……」

「怪物？不……」其蒙的聲音分裂成多重回響，「我是新時代的開端……而你們……都將成為養分！」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uMPn06L5

「夜劍」的劍尖穩穩指向對方咽喉，但持劍的手腕已繃出青筋。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TYh0ked7

「我所謀劃的…」其蒙的聲音漸漸清晰，每個字都像刀刻般冰冷。他的嘴角扭曲成一個非人的弧度，「從來不是個人野心。」

「閉嘴！暗影騎士的誓言，是斬盡王國陰影中的污穢！」

「呵……陰影？」其蒙突然尖笑，笑聲像玻璃刮擦鐵板。他的眼球不自然地轉動，左眼看向「夜劍」，右眼卻斜盯著天花板。「腓力王真正要的……是你們的屍骨啊！暗影騎士團……多完美的容器……」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9Ub2EHcY

「夜劍」心下一凜，說道：「你說甚麼...？」

「為了雄霸天下的力量...你的王...早已把你們放棄了...」

「夜劍」的劍微微顫抖，冷汗滑過太陽穴。「不可……能……」

「士兵本就是消耗品。」其蒙向前一步，任由劍鋒刺入喉嚨。黑血順著劍刃滴落，竟像活物般纏上「夜劍」的手甲。「但被效忠之人背叛的滋味……如何？」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VqZW0HfI

「瘋子！」「夜劍」暴吼抽劍，卻發現劍身被血肉咬住。更恐怖的是——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qG0uvLZ1

其蒙的耳後裂開，三條覆滿眼珠的觸手纏住他的手腕。那些瞳孔裡，全都映著「夜劍」驚恐的臉。

「『詛咒之血』不過是開端……」其蒙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後腦勺裂開的嘴繼續說道：「當撒旦的呼吸吹熄太陽……唯有歸順者能跪著生存！」

「夜劍」咬牙道：「你自己也是人類！」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esqt2QHX

其蒙卻享受似地伸展軀體，關節發出爆豆般的脆響。「人類？我早拋棄了這可悲的身份……」他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不斷增生的肌肉組織，「新世界需要徹底的……清洗。」

「無可救藥。」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M5yQF3nS

「錯，我已經得到救贖。」其蒙用喉嚨夾著劍鋒獰笑，突然從腹腔射出一支骨刺！「夜劍」急閃，仍被劃破臉頰——血珠浮在空中，竟被史基隆伸長的舌頭捲走。

「多甜美的恐懼……」他陶醉地瞇起眼，從懷中掏出一支裝滿血的水晶瓶。「來吧……接下來得到救贖的，就是你了...嘿哈哈！」

「夜劍」撞翻燭台，火焰瞬間竄上地毯。他藉著濃煙暴退，卻聽見四面八方傳來其蒙的迴響：「不用怕，來...接受救贖吧...」

燃燒的房門在「夜劍」背後重重關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其蒙站在火中張開雙臂的身影——他的背後，六隻腐翼正撕開重甲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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