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小說家的助手 - 將皮膚比喻為書頁-７

（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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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自顧自地飛向窗戶的鎖，用他纖細的小手扭動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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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打開的窗戶外，我們期待已久的飛行怪書再次登場。它迅速地繞了房間一周，發出昆蟲鳴叫般的噁心聲音，書皮上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宛如深海中巨型生物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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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真的自己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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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沒什麼機會高興，因為這本書帶來了意外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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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群，不，一大團燭火小鬼湧入房間中。他們的身形大小彷若小孩，皮膚是令人不適的灰白色，有如病變的臟器，一雙雙與任何我所見過的生物截然不同的瞳孔之間，交換著我無從解讀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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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什麼哇你這個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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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書震動了幾下，惡魔們立刻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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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們想做什麼啦，喂——嗚喔——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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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進房間後背包都還沒打開過的背包，一手勾住背帶，想做最後一搏，但馬上就被這群小惡魔一擁而上抓住，他們扛起我的身體，往窗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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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然後我確認了一下高度。「——喔喔喔我改變主意了，千萬別放我下來！你、你們會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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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的一個惡魔轉過頭來，嘴角上揚到很噁心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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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的意思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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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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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安全著陸後，我被惡魔綁票犯們架著繼續往暗巷中前進。我曾經看過一部很有趣的動畫電影，其中有一幕是女主角被來報恩的貓群綁架，擠成一團的貓咪們將女主角載於背上逃走。我現在的情況也很類似，只是載著我的是沒那麼可愛的灰色哥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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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沒有亮起，夜空中也沒有半點光彩。與白天那色彩斑斕的世界相反，這裡的夜被沉默的黑暗所吞噬，沒有行人、沒有燈火，疑似月亮的天體幾乎沒有提供多少光明，只見一個個似乎屬於建築物的巨大輪廓從我旁邊飛速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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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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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書在我們前方急躁的拍著「翅膀」，沒有長出嘴巴來回答我，而它的「眼球」緊盯著上方的天空，彷彿在畏懼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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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以為那只是眼睛疲勞造成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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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一點一點的白色亮點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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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星光是否和地球一樣，屬於宇宙中的天體，又或者是因完全不一樣的原理碰巧造成了相似的景象。然而那些光芒中所蘊含的異樣感，能將不安從心底的最深處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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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就像惡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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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的想法掀起了漣漪，惡夢的具現因而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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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星光下，詭異的灰白逐漸浸染夜色，讓黑暗失去意義，一道殘缺的身影浮現於中心點，破碎的頭部與玲瓏有緻的女體形成了詭異的對比，為惡魔的登場添上了一絲藝術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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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她跟在後面！聽得懂嗎？她在追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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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惡魔們抓住我的手開始發抖，奔跑的速度也明顯變快，看樣子這群畸形狐猴也逃不過生物的恐懼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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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起恐懼，先一步占據我腦袋的反倒是困惑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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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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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難道沒有人阻止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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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追著我，還是追著那本書？我到底被捲入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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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一個轉角過後，我們撞見了一小隊手持提燈與武器的民兵。令在最前方的正是上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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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看這裡，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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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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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非但沒有被這群小惡魔嚇到，也對後頭的怪物毫無反應，更別說聽見我的求救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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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看，茫然地注視著天空與星辰，彷彿一切神智皆已漂離，前往無人知曉的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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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疑惑本身正漸漸失去意義，也許是星空真的有某種異樣的魔力，也許是惡魔的某種能力，這該死的異世界有太多的「也許」，太多我不知道的規則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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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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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追逐戰很快便把這群淪為背景的人們拋在後頭。隨後，怪書以近似於昆蟲的聲音下達了某種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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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燭火小鬼粗暴地把我扔了下來，如果我剛才還有那怕任何一個腦細胞仍未清醒，我的膝蓋落地時產生的熱辣痛楚已經點燃了我每一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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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不幸的抬轎工們則發出驚恐的叫聲，一隻又一隻往無臉惡魔那裏衝了過去。如果他們是被那本怪書給控制住了，我猜他們是被逼著去拖延時間，不用看也知道他們的下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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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書在我的頭頂上空盤旋了一圈，不等我從地上爬起來，便往某個方向直線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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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想要我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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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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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啪嘰，一連串清脆、卻又噁心無比的節奏從我身後傳來，還有小動物的臨死尖叫當作伴奏，聲音離我越來越近，宛如正在落下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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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船到橋頭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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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就算我回頭，那個惡魔也不可能溫柔地把我放回旅館那張溫暖的大床上。必須跑，不管那本書到底想把我帶到哪去，我必須跑的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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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群小怪物們的犧牲似乎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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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屬於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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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優美過頭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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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我的腳步稍微慢了一刻，只為了多聽一下她的聲音。然後我的左腦狠狠甩了右腦一巴掌，可惜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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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一部分趁機纏上了我的小腿，那東西觸感像麻繩一樣粗糙，也像麻繩一樣堅韌。我的力氣不足以掙脫，更多「繩索」接連纏住我的身體，噁心與麻木從皮膚滲入，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漸漸不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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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我，輕而易舉的讓我的腳尖脫離地面，將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拉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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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惡魔毫無血色的唇在距離我的雙眼不到幾公分的位置綻開，裡面是深不見底的黑。「灰色，手指，氣息，妳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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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念俱灰的一刻，我感覺到有東西鑽進了我的口袋裡，從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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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分辨銀色與灰色的區別對我來說相當不容易，但在那一剎那，我親眼目睹閃耀著銀光的天使展露了翅膀，照亮了灰白色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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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懷中抱著復活節送給我的紙天使鑰匙圈，就像一隻誤闖城市的螢火蟲般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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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所照耀之處，怪異]的黑色「繩索」迅速融化，好比烈日下的冰。惡魔被迫放開可悲的異世界人，某種本能驅使她遠離那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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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的小小夥伴似乎下定決心要報在森林裡的那筆仇。嚮導趁勝追擊，他環繞一圈，清除掉我身旁所有黑色繩索，接著筆直地衝向惡魔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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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那一小團銀光就這麼從惡魔的身體中央穿了過去，彷彿構成她的身體的只是一團誘人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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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胸口中的破洞為中心，惡魔體表的蒼白皮膚像蛋殼一樣開始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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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他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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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劃破了過分寧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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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見了一名受驚嚇的普通女性，她有著正常的雙腿與過肩的長髮，帶著裂痕的面容在星光下看起來有點令人恐懼，她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害怕自己突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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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星星突然黯淡了下來，周圍的一切又一次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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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到底發生甚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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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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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一點都不想理解這該死的異世界，小命要緊。我粗魯地把嚮導連同紙天使抓在掌心，沒命似地往反方向衝，甚至沒有多加思考那本人皮書到底飛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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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感時間幾秒鐘之後，我和嚮導看見了救星於夜晚中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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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裡唯一一座教會宛如黑色浪潮中的燈塔，外牆上的藍色魔法持續散發出令人心安的光芒，漸漸驅散我心頭殘餘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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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的門口站著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他有看見我嗎？還是說和剛才的巡邏員一樣，陷入喪失心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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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悲觀，惡魔最害怕的不就是神職人員嗎？他應該有辦法對付追著我的惡魔吧？說不定他能讓我躲進教會裡，說不定他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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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底忽然失去了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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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個旁邊沒加圍籬，大小能塞進一個人，而且在夜晚幾乎看不見的大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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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持著這種疑惑，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一如既往的地心引力緊緊擁抱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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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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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這麼大的洞口應該是逃生出入口之類的，旁邊可能會有收起的梯子，只是太昏暗了所以看不見。開口距離地面的直線距離恐怕超過三公尺，我反應不夠快，落得個下巴著地的悽慘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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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呃，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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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勉強撐起頭，就發現有位黑眼圈重得像哥德龐克妝的少女正盯著我瞧，看來我又回到了教堂下的地下室。這裡就和我上次離開時一樣，沒有其他囚犯，沒有半個看守，這位魔女大小姐享受著百分之百的私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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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嚮導，雖然只是我的直覺啦，你覺得書是想把我帶到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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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親愛的飛行怪書跟在我後頭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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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被拘禁的少女，它便如同受磁鐵吸引那樣直直撞向牢籠，奇妙的藍色魔法符文浮現在鐵欄杆上，緊接著是一陣像是金屬互相撞擊所發出的聲音，怪書被彈飛到另一頭去，還多了點燒焦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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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出現終於讓少女起了一點反應。她不可置信地來回看著我和書，手上的鐐銬發出掙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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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她的）嚮導點出了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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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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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書繼續撞向牢籠，明明是一本書卻開始散發出烤肉的香味，時間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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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說自己的心裡相當不安，就像是被強迫去混合兩種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化學物質，可是眼看火球術託付的任務就快要焦掉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讓一個瘋狂小說家失望會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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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好意思，我是來……」我咬咬嘴唇，決定有話直說。「如果我把妳放出來，我會有生命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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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圈大小姐的眼球骨碌碌地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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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就……當作妳否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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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嚮導點了點頭，他毫無阻礙地穿過了牢門，大小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彷彿在欣賞著一隻怪異卻美麗的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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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導拍拍翅膀，飛到手枷的旁邊，輕輕對著鎖頭吹了一口氣。轉眼間，魔法鎖的時間快轉了數千萬倍，鏽蝕與缺口如同啃食金屬的蛀蟲，短短幾秒內便將這個堅固的超自然鐵塊粉碎成一團冒著藍色微光的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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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第一次見到響導吐息的我，萌生了把這隻危險生物裝進紙箱裡，以畸形綠鬣蜥的名義扔給寵物店的想法。不過保護世界的責任感與少女的良心同時作祟，逼迫我繼續忍受這位危險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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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神情一點一點地被不可置信所取代。趁著她傻傻地盯著自己的手上的勒痕時，嚮導親了一下她的口枷，希望她不會不小心吃進一點鐵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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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咳…嗚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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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想遠離嚮導，動作卻被一陣劇烈的乾咳所打斷，趁這個機會，嚮導又在她身旁轉了一圈，腳上的鎖鏈也難逃碎裂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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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需不需要喝點水？」我開始翻找背包裡的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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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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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突然吐出一連串囈語般的詞。在此同時，她的右手姆指抽動了一下，如同蠟燭般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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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灰白色的指尖所燃起的灰白色火焰，明明越燒越旺，卻感覺遠遠沒有頭頂那閃爍不停的燈泡來得光明。那是虛幻、不真實的，感覺碰觸了也不會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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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在歌唱，又好像是在詠唱著某種咒語。她的手指隨著口中的音節在空氣中比劃起來，憑空創造出一條條焦黑色的痕跡，這些線條漂浮在半空中，組合成陌生的邪異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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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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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也許啦，她沒有打算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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