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鬼的國王遊戲 - 命令三　劇變

　　新的命令很多人是早上醒來時才看到。這次的命令同樣和平，只要指定的兩個號碼相互打招呼就算完成。

　　輔仁被充當鬧鐘的手機給吵醒，從睡夢中醒來的他伸出手把鬧鐘按掉。

　　早上六點的清晨，習慣性地打開ＰｏｃｋｅｒＣｈａｔ。除了女朋友的訊息外還有國王遊戲的新訊息。

　　沒想到會連兩天都被抽到，幸好這次的命令很簡單，只要等上學後問問另一位夥伴是誰然後錄影上傳就能完成。也因為太輕鬆簡單所以不當一回事，與同為班上同學的女朋友雅文談了這件事，兩人當成笑話度過愉快的早晨。

　　彼此梳洗過後相約一起出門，一起吃過早餐，然後一起上學，享受著正常情侶的日常生活。

　　這就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吧。兩人和平的度過了早自習時間，便覺得有些不妙。班上同學問了一圈都沒有人是被點到的另外一位，剩下沒問得只剩下班長了，可是竟然今天正好沒來。

　　ＰｏｃｋｅｒＣｈａｔ也沒有幸的私訊，傳了訊息也沒有讀，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如果這樣還沒發覺出問題那神經也太大條了。

　　「幸她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輔仁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女朋友，不過整件事的確有些怪異，似乎得去看看情況。

　　因為昨天的送禮成功拉攏了芊，奈信的校園生活終於脫離孤單。下課後會有主動搭話的朋友。

　　照慣例接受讀課本的洗禮，第三節的下課公主殿下覺得有些睏了，對於本來就不愛念書的人來說過那麼久才想翹課已經算很努力。

　　芊無力的趴在桌上，一副愛睏想睡覺的模樣。奈信無奈的摸摸對方的頭給她打氣，但其實自己也是自身難保。而一想到要考試，便覺得有些不安。

　　「紹軒感覺很用功吧，能在考試前借我筆記嗎？」

　　「拚命掙扎的小貓咪。」

　　王子老神在在的笑了下，也不表示意見。倒是芊抬起頭來說了一句。

　　「考試隨便考考就能及格喔。」

　　「說的還真輕鬆……話說甚麼時候期中考？」

　　「不知道！」

　　「說的這麼輕鬆真的沒問題……？」

　　奈信無奈笑了笑，看來是那種不讀書也能考很好的天才吧，一開始就不怎麼指望。而當她想從王子那邊得知正確消息時，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卻不在她們兩人身上。

　　「有兩隻小貓咪離開了。」

　　奈信抬起頭，正好看到班對朝外頭走去。她只記得男生是副班長輔仁。

　　「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是去找下落不明的小貓咪吧。」

　　奈信愣了下，而芊則用力舉起手揮舞。

　　「是去找幸姊姊對嗎？」

　　「是啊，我的公主殿下真聰明。」

　　芊因為被心上人誇獎高興地瞇起眼睛，似乎國王遊戲與她無關似的一點都不在意幸下落不明代表的意義。

　　透過刪去法已經知道幸就是與輔仁一起被點到的人，原以為很和平簡單的題目沒想到會節外生枝。紹軒覺得就算直接去宿舍找人應該也尋不著人，是時候遊戲該加深難度。

　　不得不說這招用的精彩，完美掩蓋下困難命令的難題。不過也可以理解成想先讓幸淘汰出局，雖然可能性很小，因為若真要針對被無辜拖下水的輔仁還真無辜。

　　不明白國王的用意，紹軒也不想理解，他一直只專注在自己的公主殿下身上，與自身無關自然不用多加思索。

　　沒辦法，誰叫人類就是如此自私。

　　結果兩人到了第四堂課開始還沒有回來，等約莫上課十分鐘後全班的手機都發出有訊息的通知聲，這個聲響過一致明顯嚴重影響上課秩序。

　　原以為老師會生氣，沒想到只是打斷了念課本的進度，聲音過後就當什麼也沒發生的繼續念下去，好像剛剛只是喝口水暫停似的。更神奇的是除了沒有手機的芊，班上同學還醒著有聽到的都正大光明的拿出手機來……呃，應該說很多人根本沒有在上課都在滑手機。

　　原本想睡覺的奈信被訊息通知聲吵醒，上課打瞌睡的她顯然沒資格批評，見大家都那麼自由開放了也跟著拿出手機，很罕見的是有人在國王遊戲的群組發文。

　　傳訊者是輔仁，內容是希望能更改命令。

　　第一次遇到更改命令的請求，對於參加過一次國王遊戲的奈信來說也是第一次見到，想必就是受規則不同以往的第一條規則影響。

　　──除非命令沒有辦法可以達成，否則國王的命令不可違抗。

　　沒想到如此簡單明瞭的命令竟然會用到這個規則，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幸後發現了什麼導致命令沒辦法完成。然而這個要求被國王駁回，這發展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輔仁的舉動還是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命令如果達成某種條件，是可以拒絕完成。若這項規則不存在，那麼，國王會直接已讀不回。

　　既然駁回表示命令可以執行，但簡單的命令卻提出質疑，表示輔仁那邊發生事情，或者能直接說幸那邊出事了。

　　奈信抬起頭，比她早看完的同學大有人在，明明已經確定這點，但有進一步動作的人卻完全沒有。

　　顧及上課。這個論點完全可以推翻掉，根本沒有人在上課。

　　不知道為什麼，遊戲開始後一直若隱若現的不協調感又再度顯現，刺的她心臟有點痛。

　　心跳的很快，下意識轉向芊的座位，唯一不知情的人是她唯一的救贖。

　　公主專心地在桌上的白紙上，從拿得筆以及手部動作來看，應該是在畫畫；坐在旁邊的王子則表情溫暖的注視著一切，只因未察覺她的目光而抬起頭瞄了一眼。

　　只看一眼就繼續關心自己的公主殿下，顯然有事情等下課再說。

　　熬過艱辛的上課時間，下課鐘響，奈信與紹軒、芊以及尋敬四人一同來到幸的房間。

　　奈信與尋敬因為目前與幸和輔仁合作，沒理由不幫。公主與王子就是單純跟來。

　　幸的房間奈信是第一次進來，整體俐落與芊的房間又是不同感覺，富有認真過活的生活感。

　　生活的痕跡還殘留著，只是不見人影。

　　「我們來時就這樣了。」

　　雅文無辜的表示，顯然並非單純的無理取鬧。

　　奈信環顧四周，與完全被抹去的美惠房間不同，所有東西都還擺放的整整齊齊，雖然乾淨但應該是幸本身良好的生活作息所以整理的有條有序。

　　不過這樣就衍生出幾個問題來了。

　　「房門沒有鎖嗎？」

　　雅文不確定的看了下自己的男朋友，輔仁察覺她的視線才點頭代替回應。

　　「我們來時就沒有鎖了。」

　　奈信眨眨眼睛，照理來說應該有鎖才對。

　　「……確定沒有鎖？」

　　「人是被綁走的房門沒鎖很正常吧。應該說，為什麼妳會認為房間有鎖？」

　　輔仁將自己女朋友擋在身後，銳利的目光刺裸裸盯著奈信身上，後者慢了幾拍才驚覺自己是最有嫌疑的人。如果找不到兇手，她是最後一個見到幸的人。

　　明顯的試探與懷疑，奈信一直都明白遲早會遇到現在這個情況，但沒想到等到了第三天才浮上檯面。

　　紹軒沒打算偏向任何一方，尋敬還在觀望。雖然沒有人能求助但至少不用怕會被圍剿。

　　靜下來思考，為了奈亞她不能在此退縮。

　　「因為房間很整齊。如果照妳的推論幸是被綁走的話應該會留下扭打掙扎的痕跡，寂然沒有痕跡，表示在這個房間被綁走的機率很低。」

　　若是睡覺被綁走另當別論，奈信不會蠢到主動提出對自己不利的言論。

　　因為分析合理輔仁咋了一下舌，顯然對奈信的敵意並沒有完全消除。

　　如果這麼簡單就能洗刷罪嫌那這世界也太單純了，奈信知道沒那麼容易但還是因為跨過一個難關在內心為自己打氣。

　　雅文拉了下輔仁的袖子，臉色慘白的模樣顯示了她的不安。或許是好不容易摸到邊緣的希望又消失殆盡，悲觀的想法不斷閃過腦海，極力避免仍然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無法遏止負面的情緒，再多的千言萬語也僅僅只是口頭上的安慰，沒有實質能讓對方感到安心的部分終究只是減緩的止痛劑。

　　一直維持沉默的尋敬選擇這時開口。

　　「有打過電話？」

　　「打了三通都沒人接。」

　　「再打一次。」

　　輔仁與雅文不是很理解這麼做的用意，但尋敬卻是無比清楚。

　　奈信似懂非懂的明白對方的用意，原以為在觀望沒想到卻是在抓準時機介入，他其實也是站在不相信轉學生的位置。

　　沒有人接的手機或許是幸處在不能接電話的情況，但也有可能手機被兇手沒收。打電話就是要賭後者的情形。

　　芊似懂非懂的了解情況，滿是不解的想開口，不過被紹軒攔住。

　　「小貓咪的想法不錯，多打也不會有損失。」

　　雅文聽聞點了下頭，再度撥打幸的電話。

　　尋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奈信身上，深怕她會耍什麼花招。只可惜，房間安靜的沒聽見任何聲音，包含震動。

　　「沒有人接。」

　　尋敬聳聳肩，這項確認方式本來就是賭一種可能，同樣不能證實奈信不是兇手。

　　「失蹤的小貓咪？真是棘手。」

　　「是挺棘手的。」

　　輔仁表情凝重的附和道，幸的下落不明顯然已經不是普通高中生能處理的範圍。下意識的握緊女朋友的手，已經束手無策。

　　紹軒老神在在地維持著微笑，似乎還帶著嘲笑。

　　「小貓咪失落還太早。有個辦法或許能解決。」

　　「什麼辦法？」

　　輔仁猛力抬起頭，就好像原本宣判死刑突然無罪釋放一般，只能放手一搏。

　　「仔細觀察這間房間，覺得綁架會在這裡發生？」

　　剛剛奈信已經駁斥過這點，這個問題不是懸問而是反問。

　　輔仁一點就通，如果這裡不是案發現場，那在這裡搜查當然沒意義。綜合現在的線索以及嫌疑犯，該去搜查誰的房間一目瞭然。

　　「奈信，方便去妳房間搜索？」

　　「……咦？等等，雖然幸昨天的確有來我房間，可是她後來回去了……」

　　「這不能算證據。」

　　尋敬淡淡的一語把奈信逼到絕境。被兩方逼迫著，奈信沒辦法保持冷靜，一心想著要怎麼呼嚨過去但卻發現已經被逼入死棋，無法脫身。

　　一猶豫就顯得可疑，更加深兩人的懷疑。

　　這時紹軒像是要替她解圍說了一句。

　　「無理的公貓咪，小貓咪很困擾沒見到嗎？」

　　強調性別，把奈信的猶豫有了新的解釋。好像是因為房間內有不能給男生看到的東西才猶豫。

　　輔仁大概能想像是什麼東西，總不好意思繼續堅持。幸好還是有能另外拜託的對象。

　　一行人來到奈信的房間，輔仁、尋敬、紹軒三人在門外頭等著，讓芊與雅文進去搜索。不需要每個女性都進去，不過公主還是表示想跟著。

　　一進到房間內，沒見到女性衣物擺放雜亂的房間，而是一個又一個的紙箱。不過這並不就代表謊言戳破，因為紙箱也是能用來藏人，翻找的過程中也是要打開紙箱的，這個行為與打開女生房間的衣櫃差不多。

　　芊的好奇心很快就被磨光，房間除了箱子外就連打開衣櫃也是沒東西，頓時失去興致。

　　可疑的果然只剩下紙箱，但從重量來看每個紙箱都裝不下一個人。也就沒有打開來檢查了。

　　搜索告一段落，無功而返。把最後一個紙箱放下來的雅文突然恍了神。

　　「……」

　　「怎、怎麼了？」

　　雅文突然的停頓讓奈信有些緊張，深怕被對方發現那個紙箱的不對勁。

　　紙箱的大小大概只能裝下一隻貓咪，要裝下幸顯然不可能。不該被發現也不能被發現的箱子還是遭到懷疑？

　　內心的緊張被芊看在眼底，她不理解但還是走過去如王子以往對她做的輕輕墊起腳尖用笨拙的手摸著對方的頭。

　　奈信被對方的舉動有些嚇到，但就因為笨拙才感覺很可愛。

　　「謝謝妳……」

　　芊勾起驕傲的微笑，也抬起手去摸摸雅文的頭。

　　雅文因為芊的動作回過神，也露出溫暖的微笑。

　　「對不起，不小心恍神了……」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奈信暗自鬆了口氣，雖然感覺不習慣但還是把關心的話語說出口。

　　雅文淡淡笑了下，微微搖搖頭。

　　「不，我沒事。」

　　芊眨眨眼睛，默默收回了手。下意識地看向奈信的表情，發現她露出的是一張極為壓抑的表情。

　　壓抑著痛苦。

　　搜索無果也算是還給奈信一個清白，輔仁即使再懷疑也不得不承認，只能靜靜接受這個結局。

　　用過晚餐，雅文將餐盤放進流理台，打算等之後自己一個人再洗。

　　她雖然不擅長料理，但還是堅持認真煮了一頓普普通通的晚餐。

　　即使普通，也是用心煮出來的。最後的晚餐，想吃的並非山珍海味，而是心愛的人認真烹飪出來的。

　　輔仁坐在單人床上，雅文則坐在旁邊靠在他的身上。

　　這份安全與依賴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消失，依戀與不捨的心情在此時湧上心頭，再多的不捨也無法用言語明說。

　　不要死。簡單的三個字卻是難以辦到的期望與請求，因為知道只會讓自己更加難過，雅文閉口不談。

　　眼淚靜靜落下，最後的最後兩人已經無話可說，連告別的話語都不忍述說，怕說了只會浪費最後依存的時光。

　　輕柔的吻，哀傷的吻。一遍又一遍的雙唇交疊，再多的言語也無法闡明所有的情感。

　　這一生一世的愛戀已經算的上奢求，更多的就算是貪心。

　　很可惜沒辦法相伴到最後，很可惜有人必須中途離開。相思與思念會永遠存在留下的人心中，永不消散。

　　輕輕點落的情感，滑落臉頰的哀傷。輔仁將自己心愛的人的面容印在最後的印象裡。

　　兩人間的沉默，打破的是略有些低沉的聲音。

　　「雖然想之後找時間給妳，可是現在應該是最佳時機。」

　　從預先藏好的盒子裡拿出一枚戒指，輔仁在雅文驚訝到說不出話的目光下將戒指緩緩套進對方右手的無名指。

　　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承諾。有的只是緊張，以及遺憾。

　　雅文看著比自己手指還大的戒指，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分不清楚自己是喜極而泣，抑或是對於人生殘酷的傷感。

　　不管抱有何種感情，時間都是無情的。

　　最終都得孤獨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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