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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清醒的時候,覺得後頸一陣痠痛,看來是被一記手刀打暈了啊,羅在心裡想著。
男人環顧著周遭,寬大的房間,低調卻又奢華的擺設暗示了房間的主人是什麼地位,地毯中央有一張不小的辦公桌,擺著一疊文件和一枝鋼筆,四周牆壁被書櫃圍繞,一本本書籍陳列在櫃子上,而自己則是躺在一張King size的大床中間。
羅知道這是哪裡,跟回憶中的一模一樣,自己曾經在一個又一個的失眠夜中,闖入這個房間,睡在這張床上,也在一個又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抽出書櫃上其中一本醫書偷偷在辦公桌上看了起來,不知從何時起,書櫃便多了一個放滿各科醫書的區域。有點懷念吶,這裡是多弗朗明哥的房間,所有的擺設沒有一絲改變。
他賭贏了,多弗果真捨不得殺了自己,不論是什麼原因,恨也好,不想輕易放過他也好,反正羅在心裡早就做好準備了。
正當羅想要起身下床時,他發現自己的四肢都纏上了若有似無的細線,他咧嘴笑笑,完全在預料之內,這個待遇甚至比原本想的好上太多,多弗朗明哥給羅纏上的絲線垂落在床上和地面上,這意味著羅能夠下床並且移動一定的範圍——整個房間。
羅也不管身上的線,下意識的往書櫃走去,停在了某一區書籍上,然後抄了一本「臨床醫學概論」隨意的翻了翻,突然間視線停在幾點黃漬上——這本書,是羅學得最快的一本。
13年前的某一夜,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海鳥低飛,整個海面動盪不安。多弗出海說是要談一筆軍火生意,而羅被窗外那呼嘯而過的風聲弄得心神不寧,只好又偷偷溜進少主的房間。
羅搬來了一把椅子,把上次還沒看完的書拿下來,準備在今晚讀完剩下的部分。然而少主的辦公椅距離桌面實在遙遠,畢竟那人的身高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註定要讓人抬頭仰望的一種存在,這讓年紀小小的羅總是要額外搬過來許多書籍,坐在那堆「書椅」上才碰得到辦公桌。
那時候的羅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麼每次自己這麼大費周章,卻從來沒有被少主發現過呢?而且書櫃上越來越多醫書,他記得少主對醫術不感興趣的。
但是羅不知道的是,多弗從來都是知道的,然而身為訶德家族的少主,他只是默許了這小鬼的行為,然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及一切他想學習的事物。
就在羅望著手上的書發呆時,一個巨大的影子籠罩上他小小的身軀,瞬間豎直了背部,他知道少主不允許任何人擅闖自己的房間,違背了命令的下場羅一刻也不敢想,就這麼愣在原位,冷汗直流,一滴滴全落在了書頁上。他不知道少主今晚會這麼早回來,事實上多弗朗明哥在夕陽落到海平面下時才出海,理當明天早晨才會回來,羅才這麼膽大妄為的溜進來。
「呋呋呋,小鬼,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知道這裡是哪裡嗎,嗯?」多弗朗明哥其實早就知道這小鬼會在暴風雨的夜晚跑來自己的房間看書,大概只是尋求一種安全感,所以進門時並沒有感到太過訝異。他沒有打算現在和這個小鬼計較,只不過威嚴還是必須樹立的,規矩就是規矩。
「少、少主…這裡是少主的房間……」羅戰戰兢兢的回答著,聲音裡是少有的害怕。
「不錯,你還知道這裡是我的房間,小鬼,自己說說看,該怎麼懲罰一個擅闖少主房間的部下。」多弗朗明哥特意將最後兩個字加重了。
「……」
「羅,說話時要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沒教過你嗎?」多弗朗明哥捏著羅的下顎將小鬼的頭扭了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聰明的羅瞄到了地上的血漬,然後在一道閃電落下時,從一閃即逝的亮光中,看見了那一大片被血浸濡的襯衫,羅知道那出血量代表少主傷得不清,所以才會這個時候回來嗎?
察覺到身下的小鬼在走神,多弗朗明哥往那道視線看了過去,他本來是打算趕緊回來,然後幫自己做些療傷處理,畢竟傷口太深,止不住血的情況下,即使是多弗朗明哥也沒辦法堅持太久。
「呋呋呋,小鬼,看了這麼多書,這個就交給你好了。」多弗指了指自己腹部那道傷口。
「做得好就放你一馬,做不好的話維爾戈..你知道的吧,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的話語一落下,羅便將那本今晚被自己捧在手上的「臨床醫學概論」,在一瞬間,把全部的內容在腦袋裡快速了回想了一遍。
那個夜晚,是羅這輩子第一次拿手術刀和針線,第一次的臨床手術,手術很成功。
——那一年,羅只有13歲。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s2wlvDL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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