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輟弦歌 - 常去逛青樓

　　「皇…皇后薨？」淺淺瞠目結舌地看著府邸外滿滿的白帆，忙搶了京報來看：「皇后早晨因病薨逝，國喪期間，聖上批藍，百姓不得屠宰、作樂、嫁娶……。」

　　「幾日前太子壽宴，皇后還好好的。」淺淺道：「後來憔悴去用藥了。」

　　「目前擬立臻貴妃為皇后。」伯父朱彥崎也盯著京報。

　　「臻貴妃是朝中重臣之妹啊……」王氏道：「此事必起軒然大波。」

　　「我輩從商，無關。」父親朱彥嵐道：「萬兒呢？」

　　「跟霖元一塊上課。」朱彥崎道。

　　淺淺翻了翻京報：「新徵軍事人才，武舉提早。……與御天詩會同時公布。」想起御天詩會一事，覺得要翻翻舊作，自回房。

　　「京城紅才呢，主子要投稿了嗎？」棠依笑問。下午微風，陽光好不溫柔。淺淺無奈看著雜亂的桌子，滿是自己的作品。

　　她翻了幾闕，都覺風格不夠豪爽，不適宜。倒是有一闕引起她的注意：

　　《訴衷情》

　　燭微風巧遍思量。朗月輟弦歌。千回舊夢何在，鐵鑄志難遮。

　　鍾刺繡，愛簪紅，醉南柯。此心鐫刻，欲訴衷情，萬里江河。

　　「這闕，」淺淺拿起紙張。話未完，忽然雷聲大作，妖風四起，豪雨突如砲彈般轟隆，窗紙馬上被打濕了。朱府中所有本開著的門，一瞬間碰地被風關上，只聞外頭百鳥哀啼，樹葉沙沙怪響。閨閣的窗帷搖動，宣紙亂舞，架上好幾本書落下。簾子、床帳如鬼魅般飄飛。府裡有人驚叫，接著便是後園樓宇倒塌聲，眾生譁然，嘈雜聲伴著風號，甚為可怖。

　　「何等異象！」淺淺驚道。

　　「不好了，坍塌的應是主子的新閣。」棠依道：「我方才就是為了來問你要什麼質料的欄杆。」

　　「會不會是霖宗的？後園也給他劃了一塊。」

　　「可是大公子的還沒開始蓋呢。」

　　兩人艱難下樓，狂風呼嘯。

　　「小姐新樓閣倒了大半。」聞鵲找到她們：「還在蓋，誰知會突然如此。」

　　「可有人員傷亡？」淺淺急問，聞鵲搖頭。淺淺鬆了口氣，看了看手上那闕詞，覺得參加詩會只是碰碰運氣，不必再修改了。在廳裡簡單找了筆署名「白深」。

　　「稿還是要投的……聞鵲，替我把這交與跑外的人。」聞鵲接過，準備要拿與小廝，勁風張狂，似要把紙張奪去，好險聞鵲拿的緊，便這樣出去了。

　　淺淺往後園走，只見傾盆大雨把外頭溶的霧濛濛。隱隱可見樓宇成了碎片，慘澹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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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這幾日先避著紫寧公主。」朱彥嵐道。今日大夥兒一起用晚膳。

　　淺淺疑惑抬頭，朱彥嵐繼續道：「幾日前與公儀文良交易，不只是銀兩有端倪，裡面還夾了拉攏的大把銀票，已謹慎寄回去了。」淺淺驚奇，大公主如此與她熟絡，該不會是為了拉攏朱氏……。

　　「對了，淺兒去投稿了嗎？穀雨快到了。」伯母問，淺淺點頭。王氏皺眉不作聲。

　　淺淺、朱萬、朱霖宗、朱霖元安靜吃飯，長輩瑣碎討論著生意。

　　「這次未貢，北韃那批貨沒了。」伯父朱彥崎道。

　　「況還跟我朝打起來，沒望了。」朱彥嵐道。「武舉還提早。」

　　「你們有聽聞江南瘟疫一事嗎？」伯母道。

　　「有啊，貨價稍跌。但南方瘟疫已非一兩次了。」朱彥崎道。

　　「這次不同，傳染極快，且無藥醫治。」

　　朱霖元拿鉗子夾魚眼，朱萬也拿筷子刺它。淺淺、霖宗覺得噁心，忙阻止。淺淺隨身藏於袖裡的花簪滑至手腕處，她忙收手。

　　這個花簪便是孟宇那日嬉戲遺落的，她特別珍惜。

　　回房間，桌子因為狂風而亂的很。她撿起地上落下的薄書，多是話本。

　　孟宇給輓聯的回信被歸回原位，夾在《絲竹緣》劇本裡。劇本攤開，內有詞：青棘為鉤綴，紅霧擬芳菲……。

　　淺淺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棠依見她又拿著孟宇的信，道：「主子！又想杜公子想到痴了！」

　　淺淺只讀到「此番冤悔，名作……」便給棠依嚇到。「我在看詞，哪在想甚麼杜公子！」

　　「不過主子啊，不是我愛說，妳再不把握機會，他恐怕就要娶別人了。」

　　「關我什麼事。」淺淺裝作不在意，但片刻後還是心癢問：「娶誰？」

　　棠依笑著伸出手，淺淺翻了白眼塞給她幾些碎銀。

　　「主子，您聽了別傷心喔……」棠依小心翼翼道：「您知道，徐小雅嗎？」

　　「略有耳聞。」淺淺回憶她是誰，驀然一驚：「她…她是，珒霞樓…一等舞姬……。」

　　棠依更加小心：「您也知道要當珒霞樓的客人，不但要名聲，還要俊俏，杜公子……。」

　　「怎樣？」

　　「呃，我幾回上街去，見杜公子帶著大安要往哪裡走。我跟上去，結果大安總是帶著他主子往其他處走，兜兜轉轉就到……。」

　　「然後呢？！」

　　「我去窗邊一窺究竟。徐小雅確實只賣藝，而且唱歌很難聽，琴聲更可怕，舞倒好，陪了幾盅酒罷了，沒有做甚麼……」

　　淺淺莫名鬆了口氣。又緊張道：「常去？」

　　「我看到的，十次裡面約五次往珒霞樓去。」

　　淺淺又緊張起來：「只與徐小雅？」

　　「沒有，有時有其他舞姬，但其中都有徐小雅。」

　　淺淺心細，覺得奇怪：「你認識大安？」

　　「只認得出，未曾交流。」

　　「他為什麼看到你就要拉著孟宇去逛堂子，這什麼奇怪的人。……小雅除了陪酒，還做了什麼？」

　　「主子那麼好奇？」棠依又伸出手，淺淺無奈翻了碎銀予她。

　　「有一回小雅要杜公子教她畫畫。」棠依道。淺淺點頭，孟宇甚擅丹青，尤其是畫樓台閣宇等建築。

　　「杜公子畫了個新奇的房子，室內寬敞，玻璃的屋簷，佐以白雲，賞心悅目。但小雅…」棠依不住笑出來：「真是太…太好笑……」

　　「她畫的怎樣？」淺淺急問。

　　「這房子……奇妙的很，樓梯竟有兩三道，歪歪斜斜，不工不整。」棠依笑得蹲在地上：「結果整間房子…只畫了一間茅廁在裡頭……。」

　　「這什麼房子啊？」淺淺也不禁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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