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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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地靠到了我身旁坐了下來，然後把頭放到了我的肩膀上。

　　「怎麼了嗎？」

　　我順勢抱住了她，然後把鼻子埋入她的秀髮，一陣熟悉的香味衝入鼻腔，讓人感到無比安心。

　　──沒有唷。

　　小巧的白板上面寫著這幾個字。

　　「妳騙人，老實說喔！」

　　我瞪大眼睛盯著她看，她也不服輸地盯了回來，兩個人的眼睛互相盯著對方，先眨眼的人就會輸了這場比賽。

　　──瞪眼遊戲！

　　眼角的餘光看見她用一旁的白板寫著，明明視線都沒有移開對方，她還是能把字寫的這麼工整，真是太厲害了。

　　我再一次把注意力轉回她的身上，但剛才一瞬間的分心就已經決定了這場比賽的勝負。

　　她突然用力朝我吹了一口氣，因為這意料之外的動作，我的眼睛反射地閉了起來，結束了這場沒有意義的比賽。

　　──贏了贏了！

　　她開心地手舞足蹈，臉上掛滿了笑容，此刻的我也覺得勝負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了，只要她能永遠開心地笑著就足夠了。

　　大學三年級的步調非常悠閒，大部分時間我都搭乘火車前往市區上課還有打工，打工結束後再搭火車回到公寓附近，最後徒步走回公寓。

　　回到公寓後，小我兩歲的她會在家裡等我，每次聽到我的開門聲，她就會慌張地跑到我面前，拿起小小的白板寫上「歡迎回家」四個字，臉上帶著有點害羞的笑容。

　　這一瞬間我會覺得，也許這就是我想守護一輩子的幸福吧。

　　戳戳、戳戳，她在一旁拿著白板筆戳著我的臉頰。

　　「怎麼了嗎？」

　　──我想聽聽你以前的事。

　　我們兩個人躺在床上，她像一隻小動物一樣蜷縮在棉被中，我的右手則被她當成了抱枕，女孩子特有的柔軟透過手臂傳了過來，讓我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這麼突然喔，」

　　稍微思考了一下，我繼續開口：

　　「但我是普通的學生，沒甚麼特別的故事。」

　　──我很好奇普通的高中生活。

　　看見這幾個字，我的心彷彿被用力地扎了好幾下。

　　她依舊躲在棉被裡面緊緊抱著我的手，我看向枕邊，只有一個白板放在上面。

　　「好，那就來說說我瀟灑的高中生活吧！」

　　她從棉被裡面爬了出來，圓滾滾的大眼睛充滿敬佩的眼神盯著我，兩隻小手也捧場地開始鼓掌。

　　「高中時我是攝影社的社長！女朋友更是一個接著一個！」

　　啪！啪！碰！

　　我被白板用力地打了頭，一下、兩下、三下……

　　「等等等！我是開玩笑的啦！」

　　她有些鬧脾氣似地又抱住了我的右手。

　　意外地，是個很會吃醋的傢伙呢。

　　她很乖巧地在旁邊聽我說著高中社團的經歷，每件小事都會讓她驚訝不已，偶爾提到跟別人打架鬧事，她就會露出一副很擔心的表情，明明都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真是個傻瓜。

　　之後還提到了入學典禮、健康檢查、遠足、校外教學、野營、文化季、運動會、結業式、畢業旅行、畢業典禮……這些對於一般人來說非常普通的經驗，對她而言卻是不曾接觸過的領域。

　　她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沒有國小以前的記憶，包含自己的名字、身世、還有親身父母，以及說話的方式，通通都不記得了。

　　自她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無數醫生跟護士圍著她做各式各樣的檢查。

　　醫院的護士們都非常溫柔，也經常陪伴幼時的她，但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言，缺少父母親的愛，究竟是多大的傷害呢？

　　出院後她被送往一間收容所，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園長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在收容所待了好一陣子，她被現在的父母收養了，那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新的父母給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小學習的課程都是一對一的家教，而且只要是她不喜歡的老師，父母都會瞬間把對方換掉。

　　她十分感謝自己的父母，然而正因為如此，她在結束了高中教育之後，認真地向父母提出了獨立的要求。

　　──我想要試試看，自己一個人生活。

　　意外的是她的父母完全沒有反對。

　　──妳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永遠都是妳的家人。

　　她的父母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讓她搬了出去，最後則是搬到了這間公寓、我隔壁的房間。

　　在某個雨天，我和她就在那個老舊的車站相遇了。

　　「睡著了嗎？」

　　我輕輕撥弄著她的劉海，惺忪的雙眼飄浮不定。

　　──還沒唷。

　　白板上潦草地寫著。

　　「騙人。」

　　我把她擁入懷中，接著說：

　　「下次，我想去見見妳的父母。」

　　她驚訝地瞪大雙眼，並沒有在白板上寫下任何東西。

　　這也難怪，畢竟她之前有好幾次都想帶我去見她的父母，但是都被我拒絕了。

　　拒絕她的原因很簡單：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根本沒有把握自己能跟她交往多久，雖然喜歡她的心是認真的，但是那份不安也確實是存在，我不能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去面對辛苦養育她的家人。

　　現在已經不同了，雖然我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但是……

　　我想永遠和妳在一起。

　　抱持著現在唯一的想法，我又一次抱緊了同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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