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礦場回到玉來村時已過午時。
回到玉來村,正欲去向越明說明狀況,便見一名鶴髮老者從村長家走出。
君孟擇停下腳步,指著一處樹下,對燭芸說道:「燭芸,妳與越先生較熟悉,就麻煩妳去越先生那邊轉告礦場妖魔已離開的事情,我到那邊等妳。」
燭芸瞥了一眼那名老者,著淺褐色道袍,身負重劍,猜測是君孟擇認識的人,大約是有話要說,便點頭應道:「嗯,好。」
她與老者錯身而過,被打量的視線一閃而逝,燭芸聽見身後君孟擇說話的聲音淡淡響起:「江前輩,別來無恙。」
剩下他們的對話她便不曉得了,她走入村長家時,越明尚在廳堂,見她身影滿臉笑著迎上:「真是說人人到,方才剛說完村裡的事情,燭芸姑娘就來了。」
燭芸奇道:「越大哥說到我?」
「是啊,瞅著妳進來的時間,應有看一位白髮仙君吧?他說他來自北方行水宮,追查事情路經此處聽到村民在說有妖作亂,到村裡走了一圈發現根本沒什麼事,但醫館裡有仙術痕跡,覺得奇怪便來我家問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燭芸心道,來自北方的修仙者原來不是指君孟擇,預見看來並未過度失準,尚可參考。
她問道:「那越大哥怎麼說?」
越明道:「我跟仙君說,我們正盼著有仙君可以來解決,原本有先請一位姑娘幫忙看看情況,但那位姑娘並不會仙術,想來不是她做的。但她身旁有一位陌生青年,若跟她有關,那應是那名青年所為。現在燭芸姑娘來了,我也想問問究竟跟妳們有沒有關係。」
「我正是要來跟越大哥說這件事。礦場裡確實有妖怪,牠應當是在出事前就待在礦場裡了,後來開採的玉上面都附著了詛咒,這才讓村民們一個個失去意識,幸好不是很強的詛咒,不傷人命,只要是修士都可以解決。」
「這麼說來,的確是和妳一起來的那位解決的了?」
燭芸心想,君孟擇不在意她拿他的名字出來,應當也不在意讓他人知曉,燭芸答道:「仙術痕跡,確實是出自跟我一同前來的人,他說他來自雲門,那些玉上的詛咒便是由他解除。」
「哎?居然是來自雲門的仙君,又姓君,雲門君姓之人,極少在外面行走,不曉得這位君公子是不是叫君孟擇?」
燭芸沒想到君孟擇的名字越明竟然知道:「對,他確實叫這個名字。」
越明道:「這就說得通了,雲門君姓之人,也只有這位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走動,我只聽過名字,未曾見過本人,第一見面時不曉得是他。只是之前聽說北方有妖魔為禍,我還想以封瀾君的性格定會前往,不想居然會在這裡見到。燭芸姑娘,妳怎麼會和封瀾君同行?」
聽越明言下意思,君孟擇確實是說話有份量的人,但以兩人在礦場交手感覺,君孟擇尚在傷中,並非處於實力巔峰,若非紅華突然出現打斷了對決,燭芸自忖勝算頗高,她實在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如何,好奇問道:「他很有名嗎?」
越明反問:「對雲門君姓,燭芸姑娘知道多少?」
「我只知君姓為雲門掌門一脈,其餘倒是不知。」
越明點點頭:「我也只多知道一些,他年紀輕輕就得了尊稱,是從民間開始傳的,但要讓實力至上的修仙界也這麼稱呼,那就要其他條件了,雲門君姓就是其中一個因素。」
「說的也是,雲門一直以來都以君姓之人繼承掌門,在血脈來說無可挑剔。」
「也是封瀾君當得起雲門君姓,只是他過於專注在民間,以蒼生之苦為己任,是以雖有尊稱也有實績,但未曾聽過他領有職銜。身負君姓,在門派裡肯定位居核心,卻一直都只有用自己的名字行走民間,就不曉得是他拒絕還是被拒絕了,這種內門私事我說不準。」
燭芸聽的似懂非懂,只是偶爾應聲權當有把話聽進去,她也沒想再去問君孟擇,是非與否,她不關心:「越大哥知道的真不少。」
「以前做生意時,偶有修仙者來訪,他們單純閒談,倒也讓我聽了一些修仙門派的消息,大概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才這麼不避著人說。」
或許是無更多消息,又或是燭芸沒接話,越明沒再繼續談論君孟擇,而是問道:「聽村民們說封瀾君和姑娘前後腳離開村子,妳剛才說礦場裡確有妖怪,想必是去了一趟。村裡的事情聽來是解決了,那礦場那邊呢?」
畢竟沒跟君孟擇對過說法,以他性格大概也不認為有什麼好隱瞞,燭芸只能實話實說:「算是解決了,但礦場裡的妖怪,就與我或他都沒有關係,雖有看到是個蛇妖,但還來不及對牠做些什麼,就已被其他人帶走。」
越明嘆息一聲,說道:「若連封瀾君都無法處理,那也不用再問是什麼人將妖怪帶走了。燭芸姑娘,我只想問,那礦場現下已經算是安全了?」
燭芸點頭:「那妖怪暫無回來可能,但礦場入口還要麻煩越大哥找人處理,那裡躺著一些不應該進去的盜匪,我不便自作主張。要請越大哥看是去城裡報官請官兵來抓,或是你們原本就有請人守在礦場門口,把那些人趕走。還好離開礦場前他們都還暈著,我便把他們都綁在了礦場外的大樹旁。」
「是一般人就好辦,我再找人處理便是。話說回來,燭芸姑娘要借兩匹馬對吧,已經都準備好了,請隨我來。」
燭芸牽著馬走出村長家門口時,君孟擇和老者談話尚未結束。她不想打斷,便牽著馬到約定好的樹下等待,她望著天空神遊,思考待會該吃什麼、要去哪裡吃、要先去哪個村子,晚上該睡在哪顆樹下。她東南西北想了很多這趟下山要做的事,想到肚子餓了,便摸出越明送給她的乾糧兌水裏腹。
看君孟擇那邊還沒講完,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她也看不出來講的話題是嚴肅還是輕鬆,距離不遠,他們沒特意不讓人聽見,便動了念想聽聽看他們在講什麼。
燭芸聽他們正好講到了蛇妖,那老者說道:「老夫聽說,那巴蛇凶惡狡詐,參與的門派以為是練手機會,將山頭封鎖起來,派去的都是年輕一輩的弟子,圍獵那日當場死傷數十人。你孤身一人,即便身手了得,難免力不從心,能全身而退已屬難得。」
「多謝前輩寬慰,只是對於明明有機會將蛇妖誅殺,卻讓其被人救走感到自責罷了。」
「有人說是你不負責任,那天未領雲門小輩參與圍獵,也未在場壓陣才造成了死傷。你既應了要到卻行蹤消失許久,連個消息都沒傳出,都有人說你是不是遭逢不測。連老夫也是到今日才知你四肢健全,封瀾,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你耽擱了?」
「未到場是事實,但晚輩問心無愧。」
沒聽到他多做解釋,燭芸想君孟擇是不想要讓人知道曾受傷瀕死的事。她聽他繼續說道:「前輩,相信您從以前到現在,也聽了不少流言蜚語,事實如何對他們來說不重要,隨便他們說去。回師門時晚輩自會給出一個交代。」
老人聲音帶了點責難之意:「你還不回去?」
「晚輩已送出消息,告知目前生命無虞。」
「跟那個在旁邊等你的小姑娘有關係嗎?」
「前輩,她是與修仙界無關的平民,她要去的地方正好也是晚輩欲往之所,因而同路。」
燭芸聽老人哼了一聲,轉頭打量自己,聽起來君孟擇已經很講義氣地把她與修仙界摘開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朝老人瞇眼笑著揮手。
老人似乎頗意外燭芸竟會打招呼,先是挑眉,而後面容嚴肅地朝燭芸點頭後,轉頭繼續和君孟擇講話: 「封瀾,老夫不懂你在想什麼,但以往你行事始終未偏離正道,擔心久了也就放心了。」
君孟擇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多謝前輩信任。」
「你從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也從來都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次老夫也只能說一句好自為之。」
燭芸看著君孟擇向老人施了一禮,老人朝她看了一眼後才離去。燭芸不懂老人幹麻一直打量她,她能預見不假,卻不能看到心聲,實在猜不出個所以然。
待君孟擇朝她走來,她問道:「憫和,對你們修士來說,我長的很奇怪嗎?」
「不奇怪,怎麼這麼問?」
燭芸指著自己的眉心:「剛才那個老爺爺看了我兩次,兩次眉頭都擠在一起。」
「與妳無關,原因在我。妳非修士,我卻與妳同行,自然引起前輩疑惑。」
燭芸眨眨眼睛:「噢,這麼說來,越大哥剛也問我怎麼會與你走在一道,平民跟修士走在一起是反常嗎?」
「原因大概還是在我。」
燭芸看著君孟擇,君孟擇也看著她,看起來一點解釋的意思也沒有。燭芸沒再追問,而是改變話題:「你如果餓了,越大哥有給我們一些乾糧,在我這裡。」
「我不餓,先走吧。」
「那就......走囉?」將其中一匹馬的牽繩交到他手裡,燭芸翻身上馬。
君孟擇微微一笑:「走吧,妳來帶路。」
這週可以寫的時間多了一點,可以早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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