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葛林,普頓萊斯人,任職內務官十年。尼莫.艾因,普頓萊斯人,備取法務官……。」克里斯調出祈禱小屋守衛的身分向卡拉報道。
守備軍列隊包圍祈禱小屋,將死去的衛兵蓋上白布,仰臥在平坦的草地。卡拉屈膝於屍體前,闔眼為亡者祈禱,願小女士賜予兩位忠心的勇士安息。隊伍前排,布萊克與科帝爾站在一塊兒低頭哀悼。
卡拉掀起白布,她認出伊恩,是每日下午接見賓客時,都由他從門外接待。而尼莫看起來年紀和布萊克差不多,是正要開始豐富人生閱歷的時候:「克里斯,務必將他們安葬,撫卹遺族。」
她起身裹緊身上的罩衫說道:「淺顯易見,入侵者的目的是劫走狄肯.魏勒。現在領地責權已經失效,守備軍務必追捕並制裁那群藐視國法與家族的罪犯。」她初次下達致人於死地的命令,語調嚴厲,怒火在心中難以消弭:「有查清楚其他士兵昏迷的原因嗎?」
「小姐,從衛兵輪值的時間來看,入侵者可能由飲水或食物中下毒。目前我們已改為儲備用水,而蓄水槽、盛桶和水壺派人輪班看守。」克里斯回道。
「一切都回到內戰的時候……。」卡拉回想起當時鳶翼城每五步、十步皆有侍衛站哨。士兵與幫傭直至戒備解除,皆不得任意進出。而像舊宅邸、荒廢的劇場,祈禱小屋與旁邊的樹林都成為禁入的範圍。
「這是最穩當的作法,將各區一半兵力調回,才算恢復鳶翼城原本的防禦配置。」克里斯建議:「因為不同於內戰時能封鎖全境,您可以決定是否讓負責稅務的官員及使者進入。而我們除了會對接近您的人進行搜身外,也會由侍衛負責傳遞物品與試毒。」
犧牲其他區域的治安來保護自己,這與父親的作法相反,卡拉重新衡量說:「先加強飲食部分呢,其他則維持原樣。如果突然將各區的人手調離,容易造成百姓恐慌。」
「那麼我將有內戰經驗的人手與城堡裡的新兵替換,並增派二十名隨身護衛聽從奧納夏維爵士差遣,加強宅邸與大廳的守衛配置。」克里斯為謬芙茲家族繼承人的安危要求道:「如今情勢已不容許再次出現防禦破口!」
卡拉點點頭,眨眨乾澀的雙眼,抬頭見曙光乍現,天空一側泛出金光,可雲層低垂又散亂,有如撕碎的紙片被灑至半空中:「天色看起來和以往不同。」
她走到弟弟與騎士面前,布萊克見她面容憔悴趕緊關心問說:「一整晚沒睡,要不要回宅邸瞇一下。」
「好。」卡拉深怕輾轉難眠,但她必須強迫自己休息。守備軍改變隊型護送他們回宅邸,負責號令的隊長突然大聲喝止。卡拉從隊伍的縫隙中,望見身著皮衫的兩人朝他們過來。
「小姐,是御察士。」科帝爾眺望道。
卡拉預設對方可能要調侃抑或指責,而現下哪一個都令她無可奈何:「讓他們過來吧。」
隊伍分出一條走道,薩米爾率領屬下顯得狼狽地上前:「小姐,昨晚可折騰咱們了,沒人料到魔笛西戛爾會入侵鳶翼城。」
朝陽斜射,揭開陰暗的清晨還給眾人色彩。卡拉見到御察士的皮衫與臉上沾著深沉的暗痕,仔細瞧那是鮮血正逐漸乾涸。
「大人們也遭遇襲擊?」血腥味跟著飄入鼻腔,卡拉忍住驚駭與噁心,同時也深怕他們與入侵者戰鬥時受傷。
「噢,卡拉小姐,我們一名同僚在這場襲擊中犧牲。」薩米爾面露遺憾說:「雖然我們自願付出生命,報效國家,但同伴喪命不免還是會失落。現在我們只想為他報仇。」
「薩米爾大人,我很遺憾,請讓我為他禱告默哀。」卡拉心裡難過地想逃避,她認為御察士喪命不就代表繆芙茲家族沒有保護好王國的使者嗎?
「感謝您。現在適逢夏季,等調查官隊長,查驗完畢後,懇請您將他安排葬在普頓萊斯能眺望大海的安息之處。」薩米爾一手摀面,將臉上未乾的血痕抹得更髒。
「沒有問題,大人,請告訴我他的名字,繆芙茲家族將為他哀寫弔文。」
「洛克.戴利文,願在上涅皇引領他前往理想鄉。」薩米爾低頭默哀片刻,接著他緩緩仰頭俯視卡拉,彷彿上位者宣判命令般,鄭重說道:「鳶翼城與守備軍的防禦實在令人遺憾。我們必須回報首都,等待王城下達指示。在此之前,以鳶翼城施行領地責權而論,責任歸屬為繆芙茲家族,且安多尼托團長也不得免責,應先停職接受調查。」
「但現在總教頭的喬達師傅不在,沒人能領導守備軍?」卡拉難以置信道。
「這會嚴重打擊守備軍的士氣!」布萊克隨即插話:「不能先暫緩到喬達師傅回來嗎?」
「我們若不依法當下處置,可算怠忽職守。請團長先臨時部屬守備軍或是指派合適的人選暫代。」薩米爾說:「若擔憂個人安危的話,建議小姐待在宅邸,直到喬達師傅回來……,不過您身邊還有星辰騎士呢。」
卡拉可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才追問,而是擔憂整個守備軍是否能順利運作。另一方面她也掛心師傅與夏格那為何還沒回來。
疲倦的卡拉無法將腦中的事情依序整理好,即使她想反駁御察士,可這當下腦海裡卻找不出合理的說詞。只見薩米爾退一步行禮,便帶著下屬往克里斯那頭去。
簡短談話讓身旁頓侍衛們聽得一清二楚,卡拉與其中幾名對上視線,雖然他們刻意閃避,但那異樣的目光已明確透露出不信任。
「小姐談完了,隊伍繼續前進!」科帝爾語調宏亮向隊伍號令。
「傳令給艾里,分派人手盡快查驗御察士的死因。」卡拉開始覺得頭痛,她好想大叫宣洩情緒,可理智仍讓她按部就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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