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境神洲 - 異境神洲第九十九章

又靜了一陣。顯然從剛才開始，其他人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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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終究是由蒼嵐替所有人開口：「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趕走呢……如果妖族人真的要攻擊上山來，山上只有你一個人，不是更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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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用你們擔心。」璃雲破面不改色道：「料他們也不敢對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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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留在山上，不行嗎？」連哀求都集中到蒼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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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說了很危險，而且這樣子你們就再也無法變得更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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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裡是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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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懂嗎，蒼嵐？」璃雲破突然大吼，讓大家不約而同地嚇了一大跳：「你們不准留在這裡原地踱步！不准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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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蒼嵐有些不滿。他知道剛才璃雲破明明是同時對所有人怒吼，卻指名道姓地只叫了他一個人，這讓他感到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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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璃雲破的語氣突然不如既往，這大概是他頭一次對蒼嵐、對這群他收養的孩子們怒吼：「蒼嵐，你們是為了什麼成為靈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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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心裡一股煩心的憤恨油然而生。又是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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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殺了那些無恥的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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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不只是為了自衛！」璃雲破強硬地打斷他的話，現在他怒目圓睜，似乎面對蒼嵐的愚鈍感到無可奈何而急迫的憤怒：「你們不是為了自我防衛而學靈術、接受訓練的！讓你們成為一流的靈術師，為了神洲而戰，這才是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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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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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准留在山上！」璃雲破一點空閒都不留給他們：「要是你們就在這裡卻步、在這裡死了，誰要來發起革命？誰要來推翻妖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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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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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雲破終於說完了，他瞪著蒼嵐，口中因為身體的虛弱而微微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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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面對蒼嵐剛才的反抗感到厭煩，但是一旁的眾人都看得十分清楚，那對充滿智慧卻逐漸衰老的眼睛挾著些許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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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雲破喘著、蒼嵐低著頭，面對這種情況，其餘的人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呆愣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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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很久，室內的空氣冰冷，而且緊實地要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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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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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的說完了。今天這些話，你們所有人都要銘記在心。」璃雲破說著，轉身，他的背影看起來格外單薄：「去吧，去休息……好好地把握和大家在一起相處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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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輕得幾乎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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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門拉開。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任誰都待不久的。大家一個一個走出去，帶著一身驚愕、拖著一身不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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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誰也沒料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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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千夢也遲疑得離開房間，房裡只剩下低頭不語的蒼嵐，和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璃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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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你是首領，最有判斷力。等你覺得是時候起義的時候，再去把大家經過磨練的力量集合起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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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瞪著地板，沒有回答。目光所及是虹的冥月鐮，它漆黑的刀柄在燈火下微微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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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我知道只有你有這個志向。」璃雲破再度開口的時候，他的語氣和先前簡直判若兩人——換上滿滿的疲憊，回到一直以來的溫和：「離開雷山之後，我只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叮囑你——絕對不要去參加咒星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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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番話，蒼嵐心裡又是一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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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仙劍，那個人的英姿颯爽與實力便深深吸引了他。咒星，那是被稱為最強的靈術師，在仙劍身上看見了屬於最強的樣子，咒星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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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趕走，還想要阻礙我的夢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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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在璃雲破面前一向的溫馴已經要藏不住了，他猛然抬頭，準備開口就是一陣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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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你了。別步上仙劍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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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衝入耳中的，是璃雲破的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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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正的最強者。怎麼樣都可以，但是你絕對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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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嵐再次愣住，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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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雲破沒有轉過來，但是剛才那些話，卻毫不隱瞞的透漏了他現在的心情——悲傷、不捨，幾乎是為人之父的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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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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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再次感受到師父對自己的每一絲關愛，那種對他的期許、不想要他輕易放棄的不捨，那種希望他變得更加強大的望子成龍，真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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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愛很沉重，但是才有背負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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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淚光中閃過了不少記憶。璃雲破的臉在每一個時刻都如此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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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地上，無聲的啜泣，來到神洲以來，他第一次哭得完全無法思考，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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