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比深呼吸,穩定聲線褪去哭泣的音調,柔軟地撒嬌:「那我呢,不叮囑我,可別欺負你們的女婿!」
秦曉藍低低的笑出聲,閒話家常般的平常,「是呀,妳的要強和獨立可要改改。小天是妳找得好對象,還是妳父母的故人之子,千萬不能負了人家,知道嗎~」
路南天則不情不願的表達:「不管小事還大事,一定要同心共識,可不要吵架給別人添麻煩了!」
「是的,岳父大人,我會牢記在心絕不忘記。」夏塵天笑著點頭,一副真誠十足的樣子。
歡聲笑語的一人一句,四人相互看了又看,裘比不動聲色深呼吸,使勁勾起唇角綻放笑容,可是她總感覺差強人意。
「小裘兒,抱抱媽媽和爸爸吧......」
秦曉藍還沒說完話,裘比就衝上前張大雙臂攬住他們,不捨的情緒洩露無遺,他們也用盡剩餘的力氣抱住她。
「我很開心,你們接受了我自己認定的對象,過去我們一家人的空白似乎總在我心裡留有缺憾。」
「但是,我執著那些疑問都有了最符合我心意的答案,這件事已經不是痛苦了,我在你們身上學到了我不明白的愛。」
夏塵天靠近一步,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眼神盡是愛意與感同身受她心底深處蔓延的悲傷。
緣義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她的雙手收攏得緊,卻不敢太大力加重他們崩毀的痛楚,閉起雙眼感受著雙親最後溫暖的懷抱。
「相隔兩地無法相見,還有那麼多的流言蜚語,都無法摧毀你們之間的一樣的執念。」
「你們不知道,當你們見面消除隔閡彷彿從未分開過的時候,我心中的傷疤早就消失無蹤了。」
裘比哭著說道:「只要你們心甘情願,無論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可以接受!包括你們為了保護我,不顧自身的死傷,也要擋下空間之刃的選擇。」
路南天聲音低沉,不自覺地放慢語速:「姆靈代替我倆陪伴著妳,她是妳的妹妹,我怎能看著她受傷。」
「小蝶從我建立聖女殿前就認識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重傷。」秦曉藍雙眼疲倦的瞇起,咬字似乎不太清晰了。
「還有呀,這個小龍雖然跟著妳的時間很短,可媽媽能感覺出他是個好孩子,幫了妳那麼多要對這個孩子好一點,知道嗎......」
「嗯,我知道,我會的!」裘比鄭重地應下,同時睜開眼看向兩人背後一直沒有放開手的緣義。
路南天輕笑了下,難得為等了許久的半精靈說話:「比兒,繼續妳的儀式吧~」
裘比聽話的站直了,側身望著斜後方咫尺近的男人,他遞過來裝著戒指的小絨盒。
一句話都不用說,她徑直伸出左手,纖細的手指微微張開,方便他為自己戴上那枚金色戒指。
夏塵天抬手扶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非常平穩而又充滿迫不及待之意,戴上她的無名指。
裘比情不自禁舉高左手,仔細看著依舊光滑耀眼的樸素指環,心裡突然流淌出一股莫名的感覺,暖暖的、柔軟的、喜悅的,或許這就是她不肯承認的〝愛〞!
秦曉藍忽然來了一句:「新人是要交換戒指,表示對方被自己套牢了。裘兒,難道妳沒想套住這麼好的女婿啊?」
裘比臉皮紅了,偷偷在心中回嘴:〝打哪來的時間準備,再說了半精靈都還沒再次求婚呢,我從哪知道突發事件。〞
「岳母大人放心吧,另一枚戒指我早已備妥。」
夏塵天打開另一個盒子,散發多彩光輝的水晶戒指異常亮眼,切割整齊的菱格紋折射出略有不同的光彩,十分搶眼又在出乎意料的時機展現,裘比確實滿意至極。
她小心翼翼取出戒指,和他剛才的動作一致,要為他戴上之前裘比猛然喊停:「等一下,你等我一下。」
雙手合起感應這枚水晶戒指,果然有諸多的魔力反應,她閉起眼仔細研究整體構造與魔力脈絡的設計。
掌心內灌輸她的新加入的魔法陣,加強整體的效用及威力,編織出新的感應魔法用以危險之際的保護措施。
結束後她沒有多言,下一刻拉起他的左手接續她該做的事,看著這枚亮眼多彩的戒指,戴在他手上說不出的和諧。
夏塵天也很滿意,他還以為裘比喊停是想退縮,沒想到她居然比他所想的更在意他。
他面向身體逐漸崩壞的長輩們,跪在地上承諾:「您們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比寶,愛她高於我自己,我會盡全力和她解決深淵之事!謝謝您們接受我,讓我正大光明擁有她!」
裘比也跪別著父母,伸出手引導他們的靈魂,收進識海創建聯結,只是命樹依然不太可靠的感覺,她只能儘可能做好充足的準備。
緣義支撐不住手臂驀然墜地,連帶他耗盡力量的身體,當他望向分解的光點飄不出多遠而散盡的畫面,心頭不知為何戰慄的感到驚慌。
他爬不起來怔怔地望著,直到兩種光點全都散盡之後他才有一絲力氣,默默地站起來見到了最傷心的人,壓抑的不敢大聲哭泣。
好像並不需要他......
為什麼沒有心的深淵惡魔會感到這種悶悶不樂的苦澀,他僅僅只是遵從〝主人〞的命令,守護那群脆弱的人類。
當他看見這對夫妻聯手意圖解決冰狼王,選擇燃盡並不厲害的靈魂,結果的確沒有反轉的餘地。
然而,他倆在發覺弱小的魔獸女孩命在旦夕之際,竟然挺身保護她。緣義猜想,也許這是人的一種本能,為了心中有一席之地的某個人,許是刻印於骨子裡的衝勁。
偏偏他清楚他倆一旦被刺中,絕無生還的機率,所以他必須攔下這道利刃,以魔龍之軀不刺入心臟要害絕不會一刀斃命,他一點也不覺得疼,反正沒有死去。
速度快的只剩殘影,他擋在這對夫妻面前,卻察覺空間扭曲使得那一刀偏移軌跡,剎那間他才反應過來,王想殺了他。
如此迅速的刀尖他難以完全避開,緣義忽然意識到他若躲避了,後方的人類必死無疑,他的雙腳站在原地不動。
就在他不敢確定生或死的關鍵時刻,渺小的光芒跑到眼前,以這般脆弱的身體擋住沾染惡魔力量的空間之刃!
「抱歉,沒有立即治療你,還讓受重傷的你苦苦支撐我父母的狀態。」
裘比不知不覺中來到長椅後,冰涼的手毫不費力扳過他眼神空洞的臉,聲音有著未平復的悲痛:「你哭什麼?是身上痛,還是你也為了逝世的生命而悲傷。」
哭?她在說,魔龍緣義哭了?
眼睛恢復焦距,視野模糊一片,看出去的畫面非常奇怪,卻又不覺得擔憂。緣義知道哭是什麼樣的行為,於是抬起手摸了一隻眼,指尖全是濕潤的感覺,透明的水液竟在他臉上,他十分震驚。
裘比親眼所見他當時的舉動,這之後她不會對他充滿質疑了,無關契約效力而是因為他真如父母所言是個好孩子。
如果只是捨命相救,她還不會放下戒心,可是緣義在受傷後爆發逼退冰狼,卻沒有立刻追擊而是反手為她父母延緩死亡。正是這樣下意識地舉動,她徹底相信魔龍軀殼內的初生意識能並非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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