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分身愛情短篇 - 《只有里不知道》(二)

維亞，人生算是半個勝利者，單身的生活無憂，但作為香港基層人士的頂部，也只不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每天要花時間在工作中，就是在每月去找自己的速食。

不是求財，只是求一次半次的快感，維亞似乎十分掌握女人身體的秘密，在身體接觸後，女性往往難以抗拒對方的指尖，擦過的地方也敏感起來，令人不自覺地跌入他的懷抱。或是應該說，在他工作的地方，太多寂寞的女人，在未知的情況下，不小心被掀起的寂寞感，自然便會很想透過揭露她的人，得到撫慰。

這晚，跟他過夜的女人身材與外貌也普通，但這也只不過是跟扭曲的美感比較，她還算得上是有吸引之處⋯⋯

完事後，女人好奇發現維亞家中的窗旁設置好一部攝錄鏡頭，是對外。

「你個cam拍咩？」

「拍底出入呢條巷嘅女人。」

「嘩，你咁樣嚟搵食？」

「⋯⋯總好過係街到無無聊聊，又要浪費網上吹水嘅時間，見啱咪上。」

「你又知邊個女人上得？」

「寂寞每個人都有，無所事事周街走又好，行到好似火車頭咁都好，就算拖住男朋友，貌合神離嘅反應，呢種女人就最易到手。」

「哎呀，你講到成個世界嘅女人都好似想出軌咁？」

「有一種唔會⋯⋯」

「邊種？」

「係一種氣牆，你會見到佢所愛嘅人嘅影子。」

「⋯⋯咁深嘅？」

「妳唔會有⋯⋯」

「哈！係你挑釁我先架！」

「重要咩？最後咪又係衫都唔著瞓喺我隔離。」

「賤格⋯⋯」

女人失笑，用力抓向維工我手臂。此時，好才發現維亞的手臂滿滿一橫橫的傷痕。

「嘩⋯⋯紋身嚟架？」

「係⋯⋯我自己劃。」

女人有點吃驚，現在才意識到，她對面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我都係走先⋯⋯」

女人急急穿好外衣，見維亞在床頭櫃中取出一柄短刀，馬上頭也不回，搶身逃出。

維亞提起短刀，輕輕劃在自己的臂上，未見血痕，只是在皮膚的表面上留下白色的線條，交錯過去的傷痕。彷彿，這個是預備的動作，為自己的畫簿上起稿，然後再用筆尖，仔細地失剛才的軌跡用力添上鮮血的顏料。

「點解我要咁去傷害妳？我知道妳愛我，我知道妳唔捨得我，但點解我要咁對妳？妳又點解咁對我？」

傷口沒有想像中的深，只是一種刺痛，維亞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他很清醒，只是因為他太清醒，所以知道自己已做錯了事，就應該給自己處罰，這就是因果，屬於他的因果。

突然，維亞用力擲去短刀，抓狂地掐住自己的頭髮，用力地扯，快要將自己壞掉的思緒抽走⋯⋯

「不可以這樣！如果有因果報應，她一定會被受苦，每個人也認為她做錯了事，不可以讓她不幸福！我不可能想她會不幸！不要這樣想⋯⋯給我停下來！」

維亞用力將自己緊貼床上，可是當他嗅到床上那女人殘留的氣味時，內心的掙扎更激烈，他剛才所做的事瀝瀝在目，激動得想被這種激情掐住喉嚨，纏得窒息一樣。

在迷惘與醒悟之間，他再一次用力嗅出另一種氣味，維亞不知道這種氣味的真偽，大概是他過於思念的心情，令他期望自己可以再次感受到這份幽香。

「我很想妳⋯⋯」

未幾，十三經過沒有關上的大門，習慣地拉開，進入，關上。

「又搞完一個？咁淫亂嘅生活你唔厭嘅咩？」

十三走到房前，見維亞白色的床單染血，不禁嘆息：

「你真係特別鍾意整污糟啲白色嘅野。」

「你唔覺得白色太光太掁眼，想望都望唔清楚，不如加返啲血落去，咁咪更加實在？」

十三皺起眉來，無法反駁。一邊聽他說，一邊準備為他處理傷口。

「如果一開始我就明呢個道理，咁佢會唔會無咁難受？雖然佢係我第一個鍾意嘅女人，但我都唔係一張白紙，點解佢會覺得自己破壞咗我嘅人生？」

「你好清好佢架，你知佢係咁諗野。你望下你啲傷口就知道你嘅人生已經扭曲咗啦。」

「⋯⋯如果當初結果唔係咁，我唔會變成咁。」

「咁咪即係你俾咗好大壓力佢，佢根本承受唔到囉⋯⋯佢都只係個女人，佢要人錫要人照顧，佢只係需要一個可以同佢開開過日子嘅男人，而唔係要成日都過住啲咁沉重嘅生活。」

維亞抬頭一看，是他的問題嗎？是他做得不好嗎？還是他做錯了什麼？做少了什麼？缺失了什麼？錯過了什麼？過程當中忽略了什麼？應該如何前進？

「我知道她有諗起我，佢想我關心佢！唔係咩？你都識佢份人係咁，佢有向我暗示過好多次！點解佢都係唔俾機會我去關心佢？」

十三看著失慌的維亞，還已經在他自言自語時，為他處理好傷口。

「我諗佢自己都唔知，呢一點係唔係都好清楚咩？佢連自己想點都掌握唔到，只能夠隨波逐流，你明白佢其實都好辛苦，咁你又幫唔到佢啲咩，何必又走埋佢身邊，提醒佢有幾慘？麻目啲唔好咩？」

「但係我真係好掛住佢... ...」

「既然佢都唔知自己可以點做，咪等佢身心都接受到你係佢身邊先再算？宜家唔係你兩個人可以決定嘅事，你由個天去決定。」

聽後，維亞將十三一手拉到身邊：

「我最憎就係要我去等！點解一定要等，你話我知我要等啲咩？明明大家都愛大家，點解要等？就係因為我無出色？係因為我比到唔幸福佢？就係因為咁？」

「你冷靜啲先啦！點解要咁執著？」

維亞拉近十三，肘擊他的臉頰，令他跌在床邊。雖然他知道自己是一時衝動，但卻沒有半點內疚。

「點解我唔可以執著？我愛一個愛我嘅人，有咩問題？」

「就係因為你咁愛佢法，所以佢咪唔愛你囉！明唔明呀？」

十三按住自己的臉頰，沒有因為無辜受罪而不滿，只是因為他明白到這份無奈，就算當時人親自對他說明也無法抽接受，所以才需要繼絕情的答案，令他死心。

「唔通你要佢講啲傷害到你嘅說話，甚至做啲傷害你嘅野先死心咩？」

「問題係點解一定要我死心？」

「因為你唔應該出現係佢嘅生命入面，你影響咗佢嘅人生！你咁都仲唔明呀？」

十三見維亞似乎聽得明白，於是再說：

「佢係你身邊，只會見到佢想要嘅野，但都唔係屬於佢。就好似你可以好自由自在咁吹自己鍾意嘅歌曲，但佢只能夠彈奏大家想聽嘅歌，明明造詣比你好，能力比你高，但偏偏要屈服係娛樂場所之，滿足一班唔識欣賞佢嘅人。你知唔知呢種感覺可以好難受？但你就可以唔在意生活，去到邊都可以演奏，佢就係想有呢種自由，但你比唔到佢，佢只可以睇住你做佢想做嘅野。記住，呢個只係其中一點，完全唔同世界嘅你哋，點可能一齊生活？你要我講幾多次都得，係生活，要生活呀！」

終於，維亞慢慢冷靜下來，喋喋不休地說起「生活」二字。十三再說：

「雖然佢唔想你等佢，不過如果你真係愛佢，就信佢做嘅決定。就算佢將來後悔都係佢自己嘅事，佢只係想自己承擔返自己嘅決定，走得有尊嚴啲。」

維亞沒有再反應，靜靜走到窗邊，目光呆滯，似乎沒有焦點一點，找不到刺激起他興趣的人。

「你等唔到佢返嚟，但唔代表，佢唔會再返嚟。」

「... ...即係點解？」

「天無絕人之路，世事係無絕對嘅，唔好刻意去等，反正你要做嘅、可以做嘅都做晒，應該話你做咩佢都唔會開心，不如睇下個天點安排啦。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無人迫你。」

維亞聽後，似乎鬆了口氣：

「我真係好想再見下佢... ...」

(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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