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分身愛情短篇 - 《只有里不知道》(四)

她，出生在一個沒有愛的世界。或者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孕育她成長的是個健全的家庭，有爸爸媽媽，哥哥及妹妹，他們彼此間都存在住一種平凡的愛。

媽媽會替她添新衣，煮她喜歡的早餐；爸爸會帶她到公園玩，買她喜歡的玩具；哥哥會教她做功課，事事讓她優先；妹妹會聽她的話，喜歡學習她做一個可愛的女生。

但她卻沒有感覺到當中的一點愛，總是覺得自己活在寂寞之中，沒有人明白她的內心。

她只想放任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傻女！做咩要伸隻手去啲火到？妳唔怕燒親咩？」

「我覺得啲火好靚，我想捉住佢。」

「咁會燒傷！妳唔怕痛咩？」

「我怕……但我都係想捉住啲火。」

在她眼中，火是閃閃發亮，又有溫度的可見物，的確它會令人受傷，不過，只要是吸引人的東西，都是會為人帶來傷害。這不就是真理嗎？古時的美女就是最佳例子，哪有多少個不是紅顏禍水？因此，她甚至相信，在家中最得寵的，亦令她相信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種不幸。

「妳份人都幾奇怪。」

「係呀，咁你又鍾意我？」

「可能係因為妳夠奇怪啩。」

「你唔怕自己玩火咩？你唔覺得我諗野癲癲地嘅咩？」

這時，那女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因為妳呢個笑容，妳幾痴線都好，我都係咁愛妳。」

這番說話，是那女人中學時聽到最窩心的表白，亦是令她最受傷害的妄言。

「妳咁算係咩意思？」

「我做過啲咩？」

「妳撩我個兄弟，想派帽比我呀？」

「我咩都無做過呀！」

「咁佢點解係咁約妳呀？」

「佢約我又係我錯？」

「唔係妳撩佢，佢點會溝妳呀？」

「……我無呀……我只係等你個時同佢傾咗幾句……」

「夠啦！佢已經唔係第一個，我就嚟比妳玩死！」

「……我無呀……」

「又係呢個笑容，我以為唔准妳再對人笑！」

再用心去付出的感情，往往付諸流水，扭曲了的內心一直隱藏，只是不經意下才能透過微笑洩出，然後，又引來一些正常的男人，然後，又令他們變得瘋狂，然後，去傷害她，離開她。男人又好，女人又好，在他們眼中，她只是個勾三搭四的女人，當她認真起來，只讓人覺得她冷酷無情，但玩世一點，又會被人覺得她惹事生非，負面包裝了她的外表，形成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

「愛情？要信咩？過去受嘅苦仲唔夠？一旦心動就唔會有好結局，從來都只會係咁。都係要好好保護自己⋯⋯」

也許是這種「天性」，只有二十多歲的她認定了自己無法得到幸福，因為未來還有很長的人生，沒有感情在她眼中會長久，最後亦只得到背叛⋯⋯書中所說、眼中所見所聞，甚至是親身經歷盡是愛情的幻象。直到某年⋯⋯

「跟我嚟，我會比妳走上屬於自己嘅舞台⋯⋯」

吳先生成為了她的經理人，看中了她的歌聲，她的吸引力，一心相信她會成為舞台上的主角，可是他能力有限，只可以安排到這個小舞台給她發揮⋯⋯不過，她已經心滿意足⋯⋯

「從來無一個地方可以令我成為焦點後，得到掌聲同羨慕嘅眼光，我自知唔係一個華麗嘅皇后，但成為萬千寵愛嘅妃子都不失為過？」

聽到那女人的說話，吳先生意興闌珊：

「做咩嘢妃子，妃子只係皇帝其中一個女人，不如轉個角度，去做我唯一的女人？好無？」

於是，那女人成為了吳先生的地下女友，因為每一個表演者亦需要保持自己單身的形象，尤其是經理人與表演者的關係。

相戀的過程中，他們愛得火熱，享受盡情侶之間的喜悅，雖然不是金童玉女或門當戶對，但相信只要賺夠生活所需，吳先生便會跟她結婚，組織自己的家庭⋯⋯只是⋯⋯

「咁好咩？」

「妳唔想結婚？」

「點解要結婚？」

問題令吳先生啞口無言。她再說：

「我只係問下啫，我都想嫁比你。生個我哋嘅小朋友都好？係咪？」

發自她內心的慌張，令她說出了自己也不敢想像的說話。彷彿被操縱的木偶，身體被無形的線帶動，舌頭不情願地舔在吳先生的嘴邊，用力去按撫他的不安，還有自己的不安。

「我愛你，我係屬於你，我嘅人生都係你！我唔應該驚無咗你⋯⋯唔會，一定唔會⋯⋯」

事隔幾年，吳先生開始事業有成，負責表演的場地多了，旗下的表演者亦增加，包括維亞。他是個管樂的表演者，十分出色，特別是他跟秋娘的演出，沒想到一首「青花瓷」令他們紅遍網絡。但吳先生知道，這樣不會長久⋯⋯

女人對吳先生說：「⋯⋯都唔太重要，過去都係咁開始？」

「點同？宜家多咗個男人⋯⋯」

「⋯⋯咁⋯⋯咪仲有話題，你唔想多啲人去討論咩？」

「我唔想咁高調⋯⋯身為經理人都要低調甚至唔見得光，佢憑咩咁揚？」

「⋯⋯只不過係場戲？」

「我知佢會認真⋯⋯」

女人三番四次欲言又止，終於要把話說出口：

「你妒忌⋯⋯」

女人的說話帶怒，吳先生卻自說自話：

「有咩好妒忌，工作就唔應該放入私人感情！」

「……咁你對我呢？」

「……一樣還一樣，我對妳係真……」

吳先生還是沒有直線女人，而女人用力將吳先生拉到身邊：

「咁對秋娘呢？」

一個熟識的名字，令吳先生瞪起眼來，口中無法即時回應，變得吞吐：

「……妳又亂諗咩呀？」

「你愛上咗佢。」

「我無呀！」

「……你覺得你呃到我咩？你第一次見佢嘅眼神，就好似見到我一樣。眼神係會出賣你，因為你掩飾唔到一見鍾情嘅震撼力。」

「……好！我係鍾意佢，咁點？我宜家咪又係同妳一齊？妳仲想要啲咩？」

「……你個心背叛咗我，仲問我想要啲咩？」

「我無背叛妳，我一樣咁愛妳，佢只不過係我一時衝動鍾意咗即，我都唔想架！」

「……即係你覺得自己好無辜啦？我係你嘅……」

女人又再欲言又止，因為她明白自己，只是個沒有身份的表演者。吳先生說：

「……我唔想再討論呢件事，我今晚唔去妳到。」

女人聽到來自前度的口吻，將現在的她帶回過去，她明白又一次，她又一次失去愛情的喜悅，跌落單身的失樂園。

自此，她沒有再出現在吳先生面前，甚至沒有再用這個臉孔在認識的人面前出現，變成一個無情棄愛的女人，在失樂園中蹂躪自己。不過慶幸，她至今還相信吳先生，他雖然不是自己一生中最愛，但必定是一生之中最痛恨的男人。

(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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