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拒》 - 第16章　第二類碰撞（三）

　　諾言在學校放好單車，沒像以前休息一下，便喘著氣回到校舍。

　　與于芯兒的晚宴已過了兩天，那未知的感覺仍然纏繞不散。沒有跟樂意提起過那晚的事，也沒有再跟芯兒聯絡，諾言只裝作甚麼事也沒發生。他查找過有關于家的資訊，但明面暗面的也沒有新消息。

　　所以芯兒究竟隱藏著甚麼？

　　帶點焦慮下，諾言記得今天是芯兒重返寧康校園的日子，因此他決定早一點回到學校。

　　回到教室，一切如常，既沒有新同學，也似乎大家也不知道會有插班生的消息。

　　未幾，諾言看到頭髮留長了的岑洛回來，這鄰座似乎開學後也沒有剪頭髮，瀏海已掉到眼眉下，整體帶點凌亂感。如果被訓導主任看到會被訓話一番吧？諾言本想取笑，最終提不起興趣說話。

　　岑洛看了看他，坐下後從背包拿出書本。那是狄更斯的《苦海孤雛》，他竟然對文學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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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課鈴聲響起，教室重回寧靜。諾言瞄過謝樂意，她心領神會回望。不同的是樂意帶著雀躍的表情，他卻怎樣也興奮不起來。

　　過了不久，杜老師進來。班長桓曉明喊「起立！」，同學們站起來，視線卻落在老師身後的女生上。

　　「啊！」教室裡滿是驚呼。這位繫著馬尾的亮麗女生，不就是初中時的校花于芯兒嗎？

　　杜老師對大家的反應也感到開心：「相信大家也十分熟悉站在我身旁的新同學吧？」

　　于芯兒向大家鞠躬：「大家好，我是于芯兒，很高興能跟大家再做同學。」

　　教室爆發歡呼，同學們拍手熱烈歡迎。再見老朋友，大家當然興奮。

　　沒有起哄的只有坐在一起的岑洛與諾言。

　　「她是誰？」岑洛問。

　　于家這幾年不在寧康市發展，因此岑洛不認識這位富二代吧？諾言跟他解釋：「她是于芯兒，初中跟我們是同學，初二時轉學到江城。」

　　「也是有錢人了？」

　　諾言苦笑，想了想後才介紹：「芯兒父親早年與我爸爸一起做生意。」

　　「哦，我還以為是女明星。」

　　岑洛以為貌美的于芯兒是藝人嗎？諾言似乎錯以為對方想標籤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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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們歡愉的心情持續到了小休，在老師步出教室後，全都湧到芯兒座位，跟這位數年沒見的同學寒暄一番。沒有怎麼更新社交媒體的芯兒，實在讓大家太過掛念，更讓大家驚喜的是，這位本來嬌柔沉靜的女孩，確實更成熟也更漂亮了。

　　更想不到的是，于芯兒給所有同學也派發小禮物。

　　小休快將結束，芯兒來到正在看書的岑洛面前。說不上英俊，卻有著稜角分明的臉孔，硬朗的側臉與凌厲的雙眼滲著一種傲然感。樂意跟她介紹過這位轉學生，芯兒沒想到學園竟然贈予獎學金予他校學生，而且經過樂意添油加醋的演繹，芯兒也怕不能與岑洛相處。她帶點顫慄說：「你好。」

　　岑洛抬頭，其實他早已聞到飄散著的茉莉香水。

　　「我是于芯兒，初次見面。」她向岑洛遞上小禮物：「這個送給你的。」

　　「謝謝。」以為岑洛難得接受，沒想到他把目光放回書本，淡淡說：「但不用送我了，我也不認識妳。」

　　芯兒雙手呆在身前，不懂反應。

　　「妳不用對他那麼好，這人只會潑冷水。」嘉晴上前替芯兒解圍。

　　「我不懂你們的相處。」岑洛頭也不回。

　　諾言也加入勸導：「收下吧，不過是一番好意。」

　　看過兩人，岑洛勉為其難接過禮物。他看到芯兒左手中指戴著不知是鑽石還是水晶的戒指，隨口問：「妳結婚了？」

　　眾人奇怪，這是甚麼問題？他們看向芯兒，卻沒想到她整個人木然站著，沒有否認。

　　諾言終於對一切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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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他們全都放棄社團活動，到了商店街的咖啡廳。

　　芯兒撫著戒指，聲音沒甚麼起伏。于父在江城的發展不算順利，最終把心一橫向政府投得「賭城酒店」項目，可是作了前期發展後，合作投資的夥伴因不同理由退出、銀行在融資上亦加阻撓，最終只能借貸數百萬。結果一年過去，于家欠下數十億債務，但項目的工程卻停滯不前。

　　這時候，顧榮家族表明願意投資。

　　顧榮一百多年前乘著戰亂參與走私致富，及後更在寧康市政府支持下展開國際貿易，慢慢成為首屈一指的富商。及後顧氏三代家族成員投資有道，在全國多個城市皆有業務，包括江城的博彩業。這次顧氏注資的條件，就是與于家締結姻親。

　　獨生女兒，多有價值的聯姻產品

　　「那麼之後賭城酒店也會由顧榮家族控制了。」嘉晴總結，芯兒點頭。

　　「為甚麼不找爸爸跟徐叔叔？難道他們拒絕了？」樂意不滿。

　　「始作俑者就是顧氏，」諾言分析：「相信出手阻撓的就是他們，就算我們兩家投放大筆資金，顧氏也會從別的途徑插手。現在這樣，顧氏就是江城賭業的一把手了。」

　　芯兒無奈笑笑，而樂意則失望地伏於桌上。

　　嘉晴繼續把焦點放到芯兒身上：「那麼男主角是誰？」

　　顧氏家族分支龐大，適婚男性已有多位。

　　芯兒凝視戒指，淡淡回答：「顧濤。」

　　連伏在桌上的樂意也立刻抬頭。顧濤，也就是寧康學園高三甲班學生，也是學園的風雲人物。混血兒相貌的他，身高外貌也出類投萃，更是校園第一位高一學生會主席。擔任學生會主席時跟別的學校與機構聯合舉辦各種活動，讓學園在市內的名聲更響，就連之後兩屆學生會也是他的傀儡。現任學生會副主席的嘉晴知道現屆主席常要向顧濤報告，她沒有與對方多有接觸，是因為顧氏根本不需要巴結市長。

　　「是全無死角的人。」

　　想想開學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顧濤，嘉晴便說：「他被安排接手顧氏的子集團，應該沒有回過學校。不過聽說他早已被首都大學錄取，真著緊學業的話，應該早就直接升讀大學了吧？」

　　之前看到顧濤作為財團一份子，收購了英國足球俱樂部並擔任副主席。諾言想不到顧濤的缺點，他很想祝福，卻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

　　諾言這才明白為何于芯兒要回寧康學園。雖然締結姻親的是顧家跟于家，但顧濤的事業仍在寧康，芯兒最後也會成為顧濤公司的人，而不會出現於賭城酒店的管理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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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仍然凝重，眾人很想祝福，卻說不出合適的話。

　　最重要的是，芯兒並不開心。

　　樂意握著好友的手，哀怨地說：「芯兒妳要幸福啊！」

　　芯兒淡淡笑著回應。

　　「如果岑洛沒發問，妳不打算告訴我們嗎？」嘉晴問。

　　芯兒搖頭，其實她也不知道。也許已忘記聽到這消息、見到顧濤、收到戒指的感受了，這一刻她仍然身在茫然之中。算是訂婚了，那婚禮呢？甚麼時候籌備、在哪舉行、宴請甚麼賓客，所有東西也沒有計劃。或者是已計劃了，但她不知道。她一輩子也沒想過，自己的十七歲會是這樣。

　　芯兒看了看樂意，再望著諾言。

　　諾言想到了在天台花園那神不守舍的芯兒，他擔心了數天最終知道了因由。但他的憂心並沒有消除，因為在這件事上，他甚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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