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斗篷與藍帆布 - 【Chapter.12】爆鼠

　　夜晚，金髮女孩睜開眼。

　　「......什麼聲音？」

　　她鬆開手上握著的老鼠屍骸，從滿是老鼠死屍的睡坑中爬起，一頭美麗的淺金色頭髮沾染腥紅色屍塊，白皙的小臉蛋上因聞血而漾著淡淡紅暈，如同初晨玫瑰惹人憐愛。

　　她發現不遠處的垃圾處理廠發出亮光，這讓她非常好奇，又過了好一陣子，工廠突然發出不舒服的嗡嗡聲，一道紅光直射到天空，化作一張巨大的網子蓋在工廠上。

　　沙沙......

　　她聽見聲響，是跟工廠不同方向傳來的，準確來說，是來自她負責擔任門衛的南方鼠患地。

　　自從她被骷髏帽分派來這裡，並且在其他保衛團成員的努力下，就地取材用鐵絲鐵網圍出一排圍欄當作領域劃分線。

　　她其實一點也不在乎骷髏帽所說的建設啦、門衛啦、圍欄等，那些對她來說太複雜了，她聽不懂，她只要知道留在這裡可以每天跟她最喜歡的老鼠「玩耍」她就開心了。

　　以往會跨越那條領域線的只有落單的老鼠。

　　今天跨越那條線的卻是人。

　　一群高大的陌生人。

　　爆鼠一時看傻了，從前她只看過同齡的小孩，她看過最高大的人也就只有骷髏帽，然而這些大人每個都比骷髏帽還要高大，在她眼中就像巨人一樣。

　　「那個紅光是什麼？」

　　「是工廠吧？」

　　「不是說這附近沒人嗎？那工廠怎麼會有動靜？」

　　似乎是工廠的動靜驚動到這群不速之客，從四面八方湧現許多陌生大人，那座工廠就像黑暗中的捕蚊燈一樣，將害蟲全吸了過來。

　　「唉唷，大家瞧瞧！這有個女的！」

　　有個男人粗魯的一掌抓起爆鼠的頭髮，將她嬌小的身軀高舉，不顧小女孩吃痛的叫喊，周圍的大人像是發現寶貝一樣，各個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男人把爆鼠的小臉捏起，力道大到把她的臉捏出瘀青，男人說：「仔細看這小臉蛋長的可真水嫩嫩啊，可惜現在還太小隻了，等她再大一點肯定是個大美女！」

　　「那就先留著吧，之後給兄弟們爽！哈哈哈！」

　　之後發生的事就像一場惡夢。

　　爆鼠被那群大人連扯帶拉的帶到孩子們聚集的地帶，大人們見到孩子就殺！

　　他們在孩子們好不容易清出的人民廣場預定地升起巨大營火，並將打死的孩子手腳扯斷拿去火上烤熟吃掉。

　　「骷髏帽老大不會放過你們的！啊啊啊啊！」

　　「老大救我們！老大救救我們！」

　　向來所向無敵的保衛團成員像老鼠一樣被大人們徒手打死，許是每個保衛團都哭叫著骷髏帽的名字，引起那些大人的興趣，他們留下一個很常跟在骷髏帽身邊的少年，叫他帶路到工廠那找骷髏帽。

　　接下來發生的事她記不清了。

　　年幼的大腦為了保護她強迫她忘記可怕的畫面。

　　等她在醒來時，已經是在骷髏帽溫暖的懷抱裡，骷髏帽顫抖地抱著她，跪在地上嘶聲裂肺的哭喊，她印象裡的骷髏帽是個意氣風發的討厭鬼，她從沒想過他會哭得這麼難過，像是最喜歡的東西壞掉一樣，痛不欲生的哭喊聲令她忍不住想安慰他。

　　「骷髏帽......」醜頭走了過來，柔聲說：「先把爆鼠放下吧，你這樣壓著她我沒辦法救她。」

　　骷髏帽停頓了半响，靜靜的鬆開緊箍著她的雙臂，醜頭將她拉過去，拿出一個有狐狸圖案的瓶子噴在她的傷口上，她感到疼痛慢慢消失，全身的劇痛也舒緩多了。

　　趁著醜頭為爆鼠治療時，藍帆爬上圍牆查看外頭情況，大門外倒了好幾具屍體，都是方才追著他們想進門結果被雷射槍射死的大人，但既使被雷射槍解決了一些人，外頭盤據的大人仍然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數量。

　　「不太妙，那些大人已經躲到雷射槍攻擊不到的地方了。」藍帆觀察情勢，走回來對其他人說：「恐怕我們這次真的要被困死在這了。」

　　骷髏帽憤恨道：「那些人......他們殺了保衛團......殺了所有人！我們出去又有什麼用！外頭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

　　眾人沉默。

　　憤怒、悔恨和悲痛，最後卻只剩下空虛，骷髏帽唸唸有詞：「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保衛團的兄弟們......都沒了......才一個晚上就沒了......」

　　才一個晚上就沒了。這句話令藍帆想起那個每天都會找他聊天，為他生活帶來一絲陽光的紅斗篷少女，他......可以理解骷髏帽的痛。

　　「殺了那些人吧。」

　　打破沉默的，是醜頭陰冷的聲音。

　　「一個不留，全殺光。」

　　醜頭的表情變的很扭曲，彷彿有深仇大恨。

　　骷髏帽卻像是被踩到地雷一樣，「都是妳！都是妳說要建設！要來這座工廠的也是妳！妳剛剛也聽到他們說的了，明明這麼多年來都相安無事，都是妳把他們引來的！什麼全殺光......妳懂什麼啊！妳跟那些被殺的兄弟們又有多少交情！妳哪知道失去一切的感覺！妳知道我有多痛嗎！」

　　「我當然知道！！！」

　　總是很冷靜的醜頭反常大吼起來。

　　骷髏帽氣得失去理智，「妳知道個屁啊！我......我原本都看見希望了......建設人民廣場......讓大家有個家......白天能聚在一起交換物資......晚上有營火......偶爾心情好大家一起唱歌跳舞......保衛團的兄弟們也都在......我還有好多好多計劃想做！妳知道我為了保衛團付出多少心血嗎！」

　　醜頭看著骷髏帽，少年的身影有瞬間重疊上自己的影子。

　　啊......歷史在重演。

　　這孩子......變得跟她一樣了。

　　醜頭靜默了一會兒，最後決定說出一切——

　　「我當然懂你的感受，骷髏帽。我的名字不是醜頭......我的本名......叫做向虹焰，我是這個國家——新灣國的最高階級統治者。」

　　醜頭在三人詫異的表情下將臉部電晶板掀開，露出裡頭的高端電子儀器，揭示出自己的電子生化人身分。

　　「我為了這個國家的欣榮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將記憶移轉到生化身體上以求繼續帶領國家，這副身體是第四代了，我靠著將記憶轉移新身體的方式統治這個國家長達一百年！卻被叫新灣懷古會的小鬼頭們聯手五大企業對付我！不只炸毀我的家，還殺了我幾乎所有部屬，在將死之際我急忙轉移到這副新身體躲到垃圾場才得以活下來。」

　　藍帆霎時想起在工廠內看到的來生派對。新灣懷古會，他們與醜頭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們感到絕望嗎？看不見未來嗎？我來給你們未來！」

　　醜頭接下來說的話徹底翻轉他們的人生。

　　「這裡不是普通的垃圾場，而是罪囚服刑系統底下的『開放式監獄』，你們因為年紀還小，基於未成年保護法的人道考量，予以洗掉記憶讓你們不會感到流放之苦，我知道你們原本的身分和名字，我來把你們的人生還給你們！」

　　醜頭——新灣國女帝向虹焰如此宣示。

　　「和我一起回到高臺城吧。」

作者後記：這章終於正式揭開醜頭的身分了，垃圾場篇也即將結束，這章的伏筆連環爆啊，各位看到這裡的知音們有猜到這樣的發展嗎？醜頭和她愉快的小夥伴將會走向什麼未來呢，且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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