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中秋節翌日。
餐廳裡人聲鼎沸,方鴻漸和其他五位大專老朋友在長桌兩邊並排就座。桌上安裝著兩個瓦斯加熱的烤盤,輕煙氤氳,幾片肥牛、金針菇和鱈魚塊在烤盤上滋滋的滴著肥油。一身休閒服的方鴻漸旁邊是穿著高領運動衫、打扮清爽的凌禁和穿中性T恤的宋弦思,三人低調的吃著東西,反倒是對面的其餘三人,正旁若無人的高談闊論……
朋友A(憤怒): 「講起送中條例就扯火,當初一再罔顧港人聲音硬推呢條惡法,到依家831出咗件咁嘅事,先話正式撤回,會唔會遲咗啲?喂大佬,太子打死人啊!」
朋友B(驚青): 「係囉,如果林鄭肯同市民展開對話,根本唔會令抗爭演變成咁。嚇死人咩,啲速龍竟然可以直接入地鐵車廂打人,叫我以後點敢搭港鐵?」
朋友C(細細聲): 「你點解唔問下啲黑衣人,無啦啦點解要整爛地鐵嘅閘機?搞到一般市民諸多不便?」
朋友A(幾乎反枱): 「啊?你條友入咗政府做就幫哂啲狗講嘢?良心跌咗?」
朋友C沒再作聲,低頭默默扒飯,氣氛轉冷。
朋友A(冷聲,離席): 「我出去添餸。」
朋友B(同離席): 「我都去拎罐汽水……」
凌禁(看看朋友C,靜靜說): 「31號嗰日我都去咗金鐘、上過前線,入夜之後有人點火,我心諗唔妥,提前換咗件唔係黑色嘅外套撤離,唔係都『瀨嘢』……」
弦思(附和): 「我都參加過幾次十萬人以上嘅遊行,但係到終點打完卡就走,我唔想留案底。」
鴻漸(苦笑,岔開話題): 「講起上嚟,凌禁你唔係英雄聯盟嘅鑽一高玩咩?有怨氣嘅話可以發泄喺遊戲裡面啊!」
凌禁(像看外星人般看鴻漸): 「英雄聯盟嘅環境太狹窄啦,每場對決都限死喺嗰張細細嘅地圖入面,玩耐咗就厭。」
鴻漸: 「不如試下魔獸世界懷舊版?最近有兄弟叫我去裡面創業。」
凌禁(失笑): 「嗰隻舊Game啊?我以前掂過,等過咗聽日再去睇下啦。」
弦思(會意): 「係喎,聽日係國際民主日,又有大規模示威,要唔要組隊?」
勢孤力弱的朋友C聞聲,眼神可憐巴巴的望來,凌禁尷尬的笑起來。
10月初,葵興工廈某單位。
「吧嗒、吧嗒」,皮鞋叩擊水泥地板的聲音迴蕩在工業大廈的走廊間。
穿著加大碼襯衫、西裝外套,一副商家佬模樣的向清秋摸到一個單位前,按了按門鐘。半晌,方鴻漸開門,大廳裡空蕩蕩,一副剛入租的樣子,唯一的一套辦公桌前,坐著正在操作筆記型電腦的凌禁。
清秋: 「個地方唔錯喎,就係門廊迂迴成個迷宮咁,我轉咗幾圈先搵到嚟呢度。」
(指了指凌禁): 「佢搵㗎?」
鴻漸: 「係,你要嘅合伙人,牌照之類嘅法律事宜由佢負責…另外,呢度雖然『劏』過,但係啱啱翻新,月租兩千幾算係咁。」
清秋走近辦公桌,見凌禁手指翻飛、技術嫻熟的操控一個名字叫「Free Tiger」的亡靈盜賊,在薄霧瀰漫、暗無天日的林地獵殺著感染了瘟疫的野獸。
清秋(搭訕): 「你手提電腦嘅硬件唔錯,運行呢款3D遊戲竟然一啲都冇過熱嘅跡象。」
凌禁(瞄了清秋一眼,開始登出): 「我係freelancer,呢部laptop係我平日幫client寫網頁用嘅,如果分分鐘死機嘅話,background運行緊嘅進度就冇啦。」
鴻漸: 「佢對遊戲工作室低勞動量、高回報嘅模式好有興趣,最近惡補緊魔獸嘅相關知識。」
凌禁(聳肩): 「我認為home office效率比唔上自己有個辦公環境,所以都係順便。講明先,做工作室只會係我嘅副業,值班以外嘅時間我都會忙自己嘢。」
清秋(伸出手): 「冇問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向清秋,阿方嘅高中同學,以前做過傳銷、地產,平時有玩下投資咁。」
凌禁(握了握他的手): 「我叫凌禁,係鴻漸嘅大專Groupmate,愛好係漫威嘅超級英雄片。」
鴻漸(將一張A3白紙鋪平在桌上): 「好,唔嘥大家時間啦,即刻入正題,討論下我哋公司嘅前景同發展規劃……」
三人張嘴合嘴,熱烈的交流意見,不時拿馬克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窗外天時變換,單位漸漸染上黃昏的橘紅色。
凌禁(望向清秋): 「聽你咁講,即係倒賣殺怪掉落嘅金幣會係公司嘅主要營收來源?」
清秋: 「冇錯,我哋會創建一批『打金』角色,用外掛控制佢哋自動刷怪,值班嘅人只需要監控住個Mon,喺故障嘅時候出手調整就得。」
鴻漸: 「參考國內嘅例子,我哋仲可以進一步擴大作業規模,每部主機同步驅動四、五個遊戲程式,然後外接相應數量嘅螢幕……橫掂睇一個Mon係睇,睇五個Mon都係睇。」
清秋(滿意,猥瑣笑): 「你講中Point啦,至於另外兩項主攻業務…代練等級因為要向客戶負責,一定要手動,呢項可以值班嘅同時,一邊監場一邊做,但係我哋呢度得三個人,接唔到幾多單;而標價出賣稀有裝備,只會係打金嘅副產品,收益係三項中最少嘅。」
鴻漸: 「清秋,你有冇查過家陣遊戲幣同港幣嘅兌率?」
清秋: 「我有做功課㗎,係一比二點五。」
凌禁(撥開手機的計算功能): 「好,我哋計下收支,每個打金帳號一個鐘平均產出十五個金幣,每部主機可以同時運作五個角色…扣去電費、租金……」
(停下手指,點頭): 「有諗頭!」
清秋: 「咁我哋工作室叫咩名好?」
鴻漸: 「我哋係新時代嘅『網絡農夫』,就叫麥田啦!麥田工作室!」
ns 172.69.58.25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