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燦爛，放肆有你 - 16 你是我的光 (11)

成落落愕在原地。

原以為自己的悉心打扮，再加上室友姐姐的飾品加成，方學怎麼樣也會多看幾眼，就算他不覺得特別好看，又沒有甚麼反應也好，至少方學會注意到她的努力，知道她有多認真對待今天的見面啊。

沒想到才剛打開車門，她都還沒上去，方學就已經皺起眉頭，開口第一句就是批評。

「你是要去甚麼派對？」

男孩子語氣帶著明顯的揶揄，弄得她進退兩難，都不知道是不是該立刻回頭上去換套衣服。

她不自覺攥緊了斜背小包的肩帶。

最終方學別過臉，似是懶得再說，「算了，趕緊上車吧。」

成落落這才頂著窘迫爬上車。

隨後車子穩穩開出。

成落落低頭，一路沉默，指尖抓著裙子的面料。

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的決定。

今天方學找她是去幫自己辦正事的，她卻為了漂亮特意打扮，一副像是去玩的樣子，所以方學自然覺得她不認真對待，會不高興也是很正常的。

以前想要見方學一面都很難的，可是這次方學竟然主動讓她跟著他出去，她就一時興奮過頭，結果弄巧反拙了。

方學扭頭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悶悶不樂的側臉。

車廂裡無人說話，起初他還覺得這股寧靜很難得應該好好享受，但過了幾分鐘之後卻又覺得詭異，因為以成落落的個性，不可能忍到這麼久都不說話。

通常一個人反常的時候，都是在憋著一件更大的事。

於是他就儘管看看她又想搞甚麼事情。

只見女孩子垂著腦袋，小辮子的尾巴因著她的動作而滑到身前，白淨臉蛋上的嘴唇扁了又扁，彷彿受了甚麼天大的委屈。

啊，原來是在鬧彆扭。

這傢伙，膽子真是越養越肥了。

不就說了她兩句，還敢有脾氣了。

「成落落。」

他得趁她還沒學壞，好好教育一番。

那頭成落落正在反省自己，聽到他聲音才抬頭，迷茫的目光水亮亮的，還有些沒退散的憋屈，很顯然是因為剛才他說她的那件事。

他本來已經想好了一套教訓她的說辭，正要開口的時候接觸到她水做般的眸子，居然狠狠一噎，有種自己現在要是說了出口，就是在欺負她的錯覺。

「我只是想說今天不適合這麼穿。」

結果硬生生改成了一種類似哄人的解釋。

成落落聞言，眼裡的水光更甚，非常難過地點了下頭，「我知道的。」

都是她任性，沒有顧及場合，穿了不該穿的衣服。

方學看她一臉就要哭的樣子，不自覺有點慌，只是表面上極力維持鎮定，「喂你⋯⋯」

「方學對不起。」

方學聽罷，暗暗提了一口氣。

他根本就沒有說她做錯了，她就無緣無故道歉，這不更顯得她委屈，更顯得他在故意挑刺？

他這下是真的開始生氣了。

「算了。」

最終他撇過頭，選擇結束對話。

那邊成落落看著方學的後腦勺，心裡是更自責了。

衣服她不穿都穿了，根本沒辦法補救不了甚麼，道歉也是沒有用的，所以方學根本不想接受。

都怪她想法太膚淺了。

成落落張了嘴巴，吸氣，等到嘴唇都有點抖了，還是忍下再次道歉的念頭，硬是扭動脖子，轉過去自己那邊的窗戶。

這個時候，她似乎讓方學安靜一下比較好。

方學的耳朵卻動了動。

那聲帶顫的吸氣聲，讓他瞳孔有點亂。

就真的因為他兩句話，她就哭了？

他不是都解釋了？

還說得不夠明白麼？

他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在成落落看不見的角度，他低眸瞧著懷裡的手機打字。

方學：【女生哭，怎麼做。】

司徒辰：【？】

方學：【說吧。】

司徒辰：【我沒甚麼經驗啊。】

方學：【不管，總之你說就是。】

司徒辰：【嗯⋯⋯那應該得看是因為甚麼而哭吧？不然沒有辦法對症下藥。】

方學想了想，才輸入。

【她穿了條好看的裙子，我說不讓她穿。】

司徒辰：【那你確實做得不對啊，不是說女生都喜歡穿好看的裙子嗎？你怎麼還不讓別人穿？】

方學：【今天場合嚴肅，她穿白裙。】

司徒辰：【白裙也很莊重啊。】

方學頓了下：【她髮夾會發亮。很亮。】

司徒辰：【哦——那她也有一點不對，選了不太適合的髮夾。】

方學這才順心一點：【是吧？】

這證明了並非他吹毛求疵。

司徒辰：【但我覺得吧，人家也不是犯了甚麼大錯，你就跟她說說道理，把髮夾拿下來就好了。】

方學：【說了就能懂？】

司徒辰：【一般來說肯定都懂啊。】

方學看著這條訊息，有些不敢苟同。

他不確定是否能把成落落歸類為一般人。

【不過⋯⋯你說的這個女生是誰？】

方學還沒回覆，司徒辰又來了兩條訊息。

【該⋯⋯該不會是周諾寧吧？】

方學翻白眼：【怎麼可能。】

司徒辰果然還是經驗少，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

周諾寧骨子裡就是個怪物。

怪物哪裡會哭。

方學沒回覆，收起手機，藉著這個動作轉了下身體，不著痕跡側眸看向成落落那邊，觀察她現在的狀態。

只見成落落整個人側向車門，肩膀縮起，腦袋陷在座椅裡，看不見她的五官或者表情，背影緩緩起伏，看起來有些頹廢。

方學咬了咬後牙根，有些煩躁。

成落落這傢伙情緒平常來去得都很快，但他跟司徒辰來回發訊息這期間，少說也有十分鐘了，她居然還比剛才更不高興了？

女孩子就真的這麼介意有關於外貌的批評？

而且嚴格來說，他那也不是批評，不過是一種指正。

畢竟今天他們要辦正事，過分打扮並不恰當。

再仔細想想，其實他根本沒有錯。

他幹嘛要去哄成落落？

方學轉正身子，坐好，疊起腿，優雅地拿出手機，指尖點開，登陸到論壇裡，往下掃，瀏覽最新的體育消息。

她愛哭不哭，他才不管。

看了幾條，畫面停在某個女子滑板選手的退役儀式，照片裡女人戴著花環正在拭淚，方學第一反應只覺得矯情，下一秒又聯想到某人之前眼角掛著淚珠、可憐兮兮扁著嘴的樣子。

心頭頓時有些不知名的攪動。

他放下手機，偏頭，心裡抱怨了一句。

真麻煩。

「成落落。」

但是女孩子沒有反應。

方學看她竟然那麼硬氣，有點不滿，到嘴邊的話不想說了，但是想到司徒辰的話，很快又默默妥協了下來。

「算了，你就聽著吧。」

「今天的場合嚴肅，不適合穿得像你這樣⋯⋯白色裙子勉強可以，但是髮夾不行，我就是讓你注意點而已，沒有說你醜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最後才補上一句。

「裙子⋯⋯還挺好看的。」

然而成落落還是一動不動。

方學狠狠擰眉。

看來他最近真的過於縱容這傢伙了。

這問題的根源本來就在她身上，她其實根本沒資格生這個氣，可他都不計較，主動說到這份上了，她居然還敢蹬鼻子上臉，繼續跟他搞沉默對抗？

方學深呼吸，謹記著自己骨子裡的那份教養，維持著一些僅剩的風度，才沒氣得立刻把她踢下車。

他告訴自己，是成落落不知好歹。

他斂了斂眼，穩住氣息。

此時耳邊漸入一陣清晰穩定的鼻鼾聲。

方學先是一頓，懷疑自己的聽覺有問題，看向仍然精神奕奕開著車的司機，然後又仔細想了想，瞳孔一縮，再次看向那「頹廢」的背影，又霎時領悟到了甚麼。

「⋯⋯」

好樣的，成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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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辰哥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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