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一章其之九】森林之龍（中）

　　雖然當初說只留幾天，但智慧女神和她的侍從們最後還是待了差不多兩個星期。

　　「嗯，麻煩了。」

　　儘管兩者最初語言不通，難以交流，但現在雅典娜已經能輕易跟人類交談。依靠的不再是肢體語言，而是人類所使用的語言。尼刻再聰敏，也只懂講幾句日常語句，比方說是感謝和抱歉之類的。

　　不過雅典娜已經能夠靈活地運用，真不愧是智慧女神。

　　「大人，妳是怎樣學的？」

　　「三天就找到語言的規律，之後只要知道各種詞彙就沒問題。」撫摸著馬匹額頭的女神若無其事地說著讓尼刻難以想像的事，「不過若然是她的話，兩……不，第一天已經能夠講了，我實在不算什麼。」

　　「雅典娜大人，怎麼忽然又提到那個人呢？妳不也是很出色的天神嗎？」

　　尼刻不曉得為什麼主子總是顯得這麼自卑，硬是要將自己跟朝思暮想的女神帕拉斯比較。然而當銀髮仙女出言鼓勵稱讚，雅典娜卻顯然不悅地走開，即使她面上的表情並沒什麼變化。

　　此時，某個人類從遠處跑來，還邊跑還喊。

　　「出現啦！」

　　「人類，什麼出現了？」

　　因為奔跑而氣喘如牛的人類慌亂模樣令雅典娜也感到古怪，畢竟之前他們見到自己疑似將亞爾克和伊歐克變成貓頭鷹時也沒有慌張失措到這個地步。換言之，出現了比外來的魔女更危險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東西呢？

　　天災？這附近有火山嗎？還是說大規模的雪崩？

　　抑或是說兇惡猛獸呢？野豬……不，大概是熊吧？

　　「哥、哥倫多！」

　　「什麼是哥倫多？」

　　聽起來似乎是某種生物的名字而不是生物本身的稱呼。

　　「哥倫多是統治森林的巨龍！牠再次出現，必定是我們獻上的貢品不夠！」

　　語畢，人類就繼續跑繼續喊，將林中巨龍重臨的消息通知同伴。

　　「竟然是龍族？」

　　「龍族？」這是尼刻從來沒聽過的生物品種，但既然號稱智冠天下而且曾經在埃及、利比亞和大陸北方旅行過的主子光是聽到種族名就皺起眉頭，她必定是知道些什麼的，「我們應該怎樣應對呢？」

　　「我們應該立即出發，此地不宜久留。」

　　誒？

　　震驚的尼刻立即拉住企圖爬上馬車駕駛席的主子，雅典娜從銀髮仙女抿著唇、眉頭深鎖的模樣就知道侍從接下來想說什麼……大概就是為什麼要逃跑之類的。既然尼刻這麼多管閒事，會這樣想也是可以想像的

　　然而……

　　「我們沒必要被捲入人類與龍族之間的糾紛。」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眼巴巴看著人類被龍欺壓嗎？」

　　面對侍從的質問，智慧女神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兩者之間的問題，人類自己不也是很清楚嗎？」雅典娜以修長而嶙峋得有幾分似枯枝的指頭指著依然在大聲吶喊作通知的人類，彷彿是在說對方沒有向自己求救，「我們只是路經此地的旅行者，而已經在消耗他們額外資源的我們惟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成為負累。」

　　話音剛落，雅典娜就將兩指結成圈放到口裡吹響口哨。接著，本是在河邊梳洗的亞爾克和伊歐克就變成貓頭鷹飛到主子的兩肩之上，只待尼刻跳上馬車便可立即起行……理應是這樣的。

　　銀髮的仙女卻不願上車。

　　「大人妳應該知道的吧？貢品是人類性命這件事……」

　　拉著主子白袍的尼刻在顫抖，雅典娜知道她不是因為頂撞自己而在怕，說到底她可是大膽得敢賞主神耳光的仙女，怎可能會怕呢？現在的她大概是在壓制著自己憤怒的情緒。

　　不過即使如此……

　　「犧牲少數，保全大多數不是很合理的判斷嗎？」

　　智慧女神依然不為所動。

　　尼刻錯愕地抬起頭，見雅典娜的表情跟之前相同，毫無變化。

　　銀髮仙女原本想斥責主子冷酷無情，但找不到理據可以說服抱著局外人想法的主子。這些人類既不是希臘人，更不是信奉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信徒子民，女神確實沒義務要管他們的犧牲慘況……

　　嗯？對了！

　　忽然之間，尼刻似乎想到什麼妙計，面上牽起得意的笑容。

　　「不過，大人我們還沒準備充足的物資繼續旅程啊？」

　　「沒關係，我們天神不吃不喝也不會死。」

　　哈，中計了！

　　見主子跌入自己設下的圈套，尼刻笑得比剛才更是愉悅，近乎賊笑的樣子。

　　「既然大人也知道我們是天神，強大的天神不是應該要照顧比自己弱的種族嗎？」

　　尼刻的計劃是想以道德說服雅典娜，將問題提升到種族層面，這樣就跟人類是不是希臘人、是不是智慧女神的信徒沒關係。素聞雅典娜是奧林匹亞神族中繼灶神赫絲緹婭之後最喜歡人類的天神，說不定……

　　「如果大人堅持要棄人類不顧的話，我會對大人很失望的。」

　　見主子只是擺出意外的詫異表情望向自己，尼刻就繼續補充。

　　雅典娜大人？

　　由於主子遲遲未有回應，肩上的貓頭鷹姐妹便出聲喚叫。

　　「沒事。」晃了晃頭，雅典娜回過神來之後就鬆開了握住韁繩的手，再次望向銀髮的仙女，「尼刻，妳知道嗎？妳真的很煩，煩得我想捅穿自己的耳膜，然後挖個洞，將腦袋塞進去埋起來。」

　　難得地見識到主子的情緒，她卻在抱怨的同時鑽進馬車車廂。　　

　　「大人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們待到天亮再走，如果人類……這個部落受到襲擊的話，我會幫忙，不過此後發生的事與我無關。」聽到侍從的疑問，轉身從車廂探頭而出的金髮女神指住銀髮仙女的鼻頭，「妳得祈禱我不會改變主意。」

　　語畢，智慧女神跟貓頭鷹姐妹就鑽回馬車車廂裡休息。

　　然而，滿懷正義感的銀髮仙女卻在想別的主意。4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cTqE5o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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