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 Penana

今天，是我的三十歲生日。

我決定送給自己一份特別的禮物。

「早上好。」

來到辦公室後，我像平常一樣跟那些不太熟的同事和主管打招呼，接著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開始做著從昨天拖欠到現在的工作。

工作內容和平常一樣，無非就是寫一些無聊的企劃和做主管丟給我的雜事。

「汪瑜。」隔壁的同事躲開主管的視線，悄悄地來到我身邊，小聲的問：「今晚的聯誼要不要來？聽說策劃找來的全是帥哥，搞不好妳今晚就能脫單了。」

以前她也找過我幾次，性格懦弱的我一次也沒有拒絕成功。

但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不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眉間稍微抽搐了一下，似乎被我的拒絕嚇到了。

「⋯⋯真的空不出時間？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延後嗎？」她拉著我的衣角，楚楚可憐的看著我：「妳以前都不會拒絕我的。」

「嗯，抱歉。」我說：「這件事今天非做不可。」

「⋯⋯好吧。」

她轉身回自己的座位，眼神帶著三分失望、三分不屑與四分怨念。

我知道，她找我去聯誼只是為了襯托她自己。

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個不錯的男生交換聯絡方式，結果過了不到一個月，他們兩個就交往了。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別人交換過聯絡方式。

午餐時間，我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廳吃飯。這裡的食物單價很高，但是像這種特別的日子，我也就沒有太在意價格。

我點了一份雞肉沙拉和青醬義大利麵，在室外的餐桌上坐了下來。

餐點很快就上了。

正當我翻攪著沾滿油醋汁的沙拉時，一隻看著瘦弱的三色貓一拐一拐的走到我身旁，輕輕的用背部磨蹭我的皮鞋，似乎是想找我要點吃的。

我看了看它，把沙拉裡的雞胸肉用餐廳紙巾擦去上面的油醋汁和黑胡椒粒，接著把雞胸肉放在它的面前。

果不其然，它叼著雞胸肉就離開了，走之前還用頭蹭了下我的褲管，似乎是在向我道謝。

我曾經也養過貓。是一隻短毛貓，叫做豆子。

只不過，它上個月就去世了。

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吧，至少我不用為他去尋找下一個家，也不用擔心他的新主人會不會虐待它。

這一切就像是計畫好的一樣。

下班的前五分鐘，老闆拿著一疊資料，按照慣例來到我們面前。

「今天也是，大家留下來『自願』加班。」老闆說：「順便把這疊資料整理一下，明天早上開會要用。」

大家都知道，所謂的自願加班其實是強制的，只不過沒有加班費。

等老闆走遠後，趁主管不注意，我背上背包迅速離開，連打卡都沒有打。

隔壁的同事靜靜的看著我離開，我想她又要去向主管打我的小報告了。

這是我第一次準時下班。

太陽還沒下山，晚風輕輕的拂過我的臉頰。

我站在公車站牌旁，靜靜的享受大自然的恩賜。

下車後，我來到超市，準備買一些慶祝用的物品。

我從貨架上拿了一些平時吃不起的日本頂級和牛和有機蔬菜，接著繞到超市的最裡面拿兩小袋木炭、烤肉網與烤肉夾。今天的超市比平常要更加冷清，除了站在收銀台的店員，只有幾個看起來像剛睡醒的家庭主婦。

「今晚要開烤肉派對？」收銀員看著我推車裡的東西，問。

「⋯⋯嗯。」

「一共是四千八百元。」

「謝謝。」我拿出購物袋，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塞進巨大的購物袋中。

接著，我走到超市隔壁的藥局，猶豫了片刻後，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我經常來藥局買東西，所以和店員還算熟悉。

「我想買點感冒藥和退燒藥。」

「怎麼了嗎？」店員關心的問。

「最近換季，我怕感冒，所以想先買點藥備著。」我說：「還有，上禮拜買的安眠藥對我沒有效果，有沒有劑量更強的？」

「妳試試這款。」店員從玻璃櫃中拿出藥罐，說：「雖然貴了點，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有效，一吃完就能進入深層睡眠，八個小時都醒不了。」

「好，就這個。」

「需要袋子嗎？」

「不用。」我指了指還沒裝滿的購物袋說：「我有帶環保袋。」

回到家後，我把食物全部裝進冰箱裡。

看著桌上由信用卡和水電帳單疊成的小山，以及沙發上那堆似乎已經發臭的衣服，心情不由得焦慮起來。

「已經沒事了。」我試圖安慰自己：「已經沒關係了。再也沒關係了。」

等心情鎮定下來後，我起身前往倉庫，把去年尾牙中的烤肉架搬到臥室。

最後，我打開裝有木炭的袋子，把木炭和點燃的火種放在烤肉架中，躺在床上，吞下安眠藥，靜靜的享受這份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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