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時雨 - １

新世紀１０年，換算成舊世紀的紀年則是西元２０９０年，年初。

　　潔白而空曠的空間裡，一身白色緊身衣的女人陷臥在白色的圓球體中，她苦惱地自言自語：「希望這次能成功，先知醫療艙的年限快到了，必須在那之前寫好程序……放出白鴿。」

　　圓球體的正式名稱是冥想艙，冥想倉裡的設備會接收人的腦波，分析其意念，這些意念會被傳輸到中央主機——布萊恩。

　　布萊恩是『舊世紀』最偉大的發明，承先啟後開創了新世紀的時代，它是大數據與人工智慧的集大成，能接收每個冥想艙使用者的學識，然後進行推理、批判；如今，使用冥想艙的人已經多達全球五分之四的人，因此，布萊恩可說是全世界人類的代表、智慧的集合。

　　「布萊恩，我申請檢驗、製造，品名醉生。」即便無須動口，女人還是習慣性地輕聲說道。

　　話音剛落的一瞬，她旋即接收到布萊恩的腦波回覆，腦中響起奇異的男女混雜的機械人聲音：「先知７７，布萊恩已收到您的冥想物申請。」

　　７７申請的是某種藥劑，它有非常複雜的成份組成，藥劑的原型是取自舊世紀的一種具毀滅性的慢性致死病毒。

在她的『記憶』資料檔案夾裡有這麼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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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有一種絕症，叫作夢死症——精神在夢裡死去，而肉體在現實腐爛。

　　尋常不過的大樓，高樓層的一戶，落地窗的窗簾被拉開一角，身形玲瓏的少婦饒有趣味地看著窗外不住落下的雨。

　　少婦偏頭對身後剛從臥室走出，睡眼惺忪的丈夫說：「煙塵，今天要帶我去吃什麼好吃的？」

　　「下雨天就在家自己煮吧。」煙塵連打著呵欠，慵懶地瞇著雙眼。

　　「就是下雨才要出門呀，」少婦搖頭晃腦，嘟著小嘴嚷嚷：「下雨天，外頭多好啊，濕潤潤的土壤、冰涼涼的空氣、青澀澀的草味……」

　　煙塵走到妻子漆七身旁，張開雙臂環抱她，將腦袋埋在對方肩窩蹭蹭：「是啊，還會有可怕的蝸牛爬到你身上，像這樣、在這樣!」

　　漆七最怕癢了，被煙塵的頭髮搔得咯咯笑：「咯咯咯咯，好癢！」

　　結髮七年有餘，恩愛如昔，上無高堂老母，下無一兒半女，除卻工作之外，家庭生活清閒自在，兩人的世界，同初交往那般甜蜜。

　　『今日稍早，在黑城的小亭社區發現兩具高度腐敗的遺體，』坐下用餐，電視正播報午間新聞：『經證實是夢死症，這已經是本月的第……』

　　「又是夢死症，」漆七夾菜的動作停在一半：「煙，你醫院裡也有案例吧？」

　　「嗯，還挺多的，」煙塵是黑城醫療中心的醫生，自幾個月前中心就接到不少『夢死症』患者：「別擔心，已經有研究證實它不是藉由飛沫傳播。」

　　「唉，我知道，我們這邊也一直沒研發出有效藥可以治療，」漆七則是黑城製藥的研發人員，他們對夢死至的理解都比大眾多，但越是理解便越覺得夢死症無解，漆七微微傾近煙塵說：「偷偷告訴你，我們單位的頭兒已經在考慮把研究方針改為延續夢死患者生命，而不是治癒他們。」

　　煙塵挑眉，嘴上沒說什麼，心裡略感意外，黑城是醫療重鎮，這裡的醫療水準堪稱全國最高，每年都有國內外學者前仆後繼來到這裡參訪、學習，所以不論是他所屬的醫療中心，或是漆七隸屬的黑城製藥，絕對都是世界頂尖的。

　　而如今，居然也已經開始考慮無法根治疾病的情況了。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xJojiyPA

　　「其實吧，我覺得放棄研發解藥也無妨，」漆七用筷子擺弄湯裡的豆腐，邊思考邊說：「現行的維持植物人生命的醫材和藥物，雖然足夠供給夢死症患者，但不論對病患或家屬，都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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