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蒙德沒有黎明 - Chapter 05 未知的危險

「保護祭司——！」

被騎士團團長叫破隱匿蹤跡的來犯者毫不遲疑的解除了擬態幻影。

樹影幢幢伴著蟲翅高速顫動的聲音，一群通體漆黑腹部生著銀環的類蜂生物出現在教會眾人面前。鋒利的口器、巨大的複眼和長而尖的螯刺都明白的彰顯了來犯的身分——

來自大陸南境的難纏暗殺者，隱翅毒蜂。

牠們冰冷無機的複眼齊齊鎖定了被騎士們圍攏在中心的女祭司。

歐若拉打了個冷顫。

像是發起了信號，繃緊的弦啪地斷裂，結束了短暫的僵持，毒蜂顫著翅膀潮人群中的女祭司襲來。

騎士摘採的新鮮莓果落在地上，漿汁流出，飽滿的種皮因踩踏而乾扁，漿果的酸甜棉曼在空氣中和血腥氣混和成一股令人不適的氣味。

但沒人顧得上摀住口鼻。

一劍刺穿了毒蜂的腹部，領頭廝殺的騎士長餘光瞄到女祭司身後的樹叢似乎有什麼在晃動，空氣有一瞬間不正常的扭曲。

瞳孔緊縮，西格蒙德想也不想地放棄了自身的防禦，抬起手臂，一發袖箭對準了歐若拉後側。

「萊昂！」

銀色的光擦著歐若拉飛過，削斷她髮絲的同時沒入了身後毒蜂的眼底，嘶啞的嚎叫在歐若拉耳邊響起，白刃一出，牠被接收到命令的年輕騎士萊昂攔腰斬斷。

與此同時，西格蒙德一聲悶哼，反手抓住自己肩上的毒蜂口器，將牠拔起甩到地上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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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逐漸平息，騎士們三兩對坐處理傷勢，女祭司用裙襬兜住草藥在人群中穿梭，如所有神官那樣，為傷者清除魔物沾附在傷口的穢氣。

森黑的毒霧從傷口浮出，歐若拉用光元素將穢氣收攏包覆，不久後，這團被光包裹的黑氣就會消彌於無形，隨著暗色的血液變得鮮紅，歐若拉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嘴唇幾乎沒有血色，看起來隨時會倒下。

這並不是一個帝國高位祭司應有的狀態。

反覆地運用光元素消化穢氣這件事本該如喝水呼吸一樣自然輕巧，但歐若拉已經失去了這項「本能」。

待在光元素親和力低的亞薩蘭迪三年，歐若拉體內的光元素儲備長期匱乏的幾乎不足以支撐她履行神官的義務。

處理完傷口，女祭司在騎士真誠地道謝下起身，忽然的暈眩感讓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失重。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在他人面前失態時，有人撐住了她。

「大人，我有一些發現要告訴您，請隨我來。」

用力地咬著舌尖，歐若拉需要疼痛來保持清醒，血腥的鐵銹味肆虐她口舌，她感覺到對方的手背抵在她後腰上，穩穩地支撐著她的重量。

西格蒙德，最熟悉她的人。

「謝謝。」她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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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處不在地圖裡的地方，明明時序上應該是白天，天穹卻如黑夜一樣黯淡無光。

天穹之下、灰霧之中有一個穿著鎧甲的高大身影坐在一塊禿岩上，他的臉朝上仰望，面無表情，像是在望著天空，又像是什麼都沒在看，就只是單純的坐在那。

他的身後是一個破敗的古堡和一棵枯萎但仍高大的樹。他的腳邊放著一盞樣式古樸的燈，玻璃罩子裡放的不是燈油也不是煤氣，而是一團發著淡淡銀輝的光點。他一動不動的曲著腿坐在那仰望天空，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一條灰白色的蛇扭著S型接近了這座沉默的雕塑，嘶嘶地沿著他的腳踝往上攀，在他的膝上盤起，背上的褐色花紋拼成一個漂亮的螺旋，猩紅的蛇信吐出人言：

「她醒了。」

這句話像是個信號，那個男人動了起來，四肢關節發出滯澀的喀喀聲。

他到的時候，伊文捷琳已經靠著自己的力量坐起來了，她渾身赤裸，白皙的手僵硬的握著ㄧ把骨梳，不熟練的打理墨綠色的長髮。

赤裸又豐滿的女體並沒有讓男人的表情生出一絲一毫的波瀾，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花鳥魚蟲一樣沒有區別。

「好久不見，希歐多爾。我睡了多久？」

「八十一年。」他答，嗓音同樣滯澀，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眼神掃過，希歐多爾一眼看出了不對，「你少了一顆眼球，右眼。」

伊文捷琳摸了摸自己的臉，在眼眶的地方摸到一片凹陷，啊地一聲老長，「難怪總覺得有風灌進來。」

他們的對話和態度熟稔又自然，彷彿這種意外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伊文捷琳撿了一顆石子一樣的物體放到自己的眼眶中，那個物體彷彿活了起來，蠕動著變大直到塞滿整個眼眶，她眨了眨「眼」，灰白色的眼珠像是原本就長在她臉上一樣靈活。

「好了嗎？」伊文捷琳問。

希歐多爾點頭，提醒道：「衣服。」

她也點頭，然後同樣對空喊了一句「依芙」。

一枝幹癟的樹枝從窗外伸了進來，樹梢在他們面前萌出綠芽，然後生出一朵粉白的花飄落在伊文捷琳身上，化成了同色的長裙，大陸上的人看到一定會認出這是已經在歷史書上才會出現的服裝——非常過時。

「啊、好醜。」伊文捷琳扯了扯身上的布料。

虛空中有一道飄渺的聲音傳來：「佛多洛斯在外面，你讓他準備吧。」

那道聲音語氣雖然和緩，但行為卻不然，剛才伸入窗內的樹枝牢牢纏住了伊文捷琳的腳踝，毫不客氣地把她甩出去親吻大地。

真是棵睚眥必報的樹。

「⋯⋯依芙，你把她甩散架了。」

「沒關係，她能把自己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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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文捷琳趴著地上扭的像條蛆一樣的去勾散落的指骨時，大陸之上，因為虛脫而差點暈倒在眾人面前的歐若拉小姐終於恢復了精神。

她坐在樹墩上，雙手捧著騎士長遞來的水囊小口小口的抿。

用手帕仔細擦拭瓶口後，歐若拉將水囊還了回去，「那麼，您發現了什麼要告訴我呢？我想是關於隱翅毒蜂？」她倒是很想知道，生長在大陸南境的毒蟲怎麼會跑到大陸中段來。

西格蒙德沒有否認，而是直接帶著歐若拉來到騎士們堆積毒蜂屍體的地方——在他們拔營前需要將這些屍體火化。

「站在這裡就行了。」他沒讓歐若拉靠的太近，因為這些被他們開腸破肚的屍體散發的酸腐味實在不適合讓虛弱的人嗅到。

西格蒙德聲音平穩，用通俗的語句描述毒蜂的生活習性，講到重點，他隨手撿了根樹枝將毒蜂腹裡那一團還沒被完全消化的食物殘渣撥了出來，「毒蜂的食性並不單純，花草、飛蟲甚至是小型的動物都有可能被牠們捕獵⋯⋯」

「但是牠們的胃很乾淨。」她似乎明白了西格蒙德為什麼要單獨和她說了。

「對，出現在這裡的毒蜂胃裡的食物殘渣很乾淨，沒有動物的毛髮，您知道這意味什麼。」

「說明牠們是被豢養的⋯⋯為了某些用途。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毒蜂，牠們在聖伊薩並不常見，而且數量不多，至少據我所知成群的毒蜂數量不會這麼少。」聖伊薩的氣候可不適合繁育這種熱帶生物。

歐若拉不自覺的上前，似乎是想要看的更清楚，然後她在那堆糊狀殘留物中看到了紫色的花穗，她求助似的望向身旁的男人，對方翡翠色的眸中清楚映著自己驚愕且蒼白的神情。

她張口，語氣遲緩像是在組織語言，「我不太確定⋯⋯那是真薰草嗎？」

「您沒有認錯，這確實是塔斯瑪的真薰草。對方很可能是貴族。」

其實西格蒙德說的還是保守了，塔斯瑪郡不僅真薰草廣受追捧，甚至因為位在國土最南端，歷來都是貴族們的避冬勝地，那裡的居民只有三類，花農、來渡假的貴族以及他們的奴僕。那些毒蜂肚子裡的真薰草殘留⋯⋯除了貴族之外，幾乎沒人有能力這麼做了——在帝國飼養魔物是死罪，而貴族天生就有死刑豁免權。

「這是為什麼⋯⋯我不明白。西默沙，您能回答我嗎？為什麼我還未回國，就好像已經得罪了不少人？」歐若拉沒有沉默很久，她看上去很冷靜，語氣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負面的情緒，彷彿真的只是純然的困惑，「聖城⋯⋯或者帝都，這三年發生了什麼？您想要提醒我什麼？」

「⋯⋯您離開的太久了。」西格蒙德嘆息。

注意到西格蒙德眼一閃而過的沉鬱落寞，歐若拉摸不準他的情緒是因為自己還是別的什麼，但也不由得心生歉疚，覺得自己實在不該這麼詰問朋友，「抱歉，我有點太著急了。」

「請先離開吧，這裏的氣味不適合您久待。」西格蒙德抬手示意她往回走，「您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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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隔了這麼久才更新(之前在忙論文和出本的事情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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