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蒙德沒有黎明 - Chapter 01 迎接

在那場慘烈的「魔獸風暴」平息後，為了共同抵禦獸潮而結盟的五國協約不再穩固。

邊境滋擾、海盜劫掠以及埋藏在地底的礦石資源，一切的一切，人類的貪婪和健忘讓他們忘記了曾經的誓言。

——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

這是君主和政治家們至高無上的真理。

星辰曆743年是由戰爭打響的。

因為邊境礦源的主權歸屬，亞薩蘭迪和聖伊薩在幾次商談後終於以一紙戰書打破了兩國二十餘年的平靜。

而前往亞薩蘭迪光明教會拜訪的聖伊薩祭司一行，也因身染重病不得不滯留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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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薩蘭迪邊境，薩爾斯城。

王國與聖伊薩的戰爭即將畫下句點，幾年來來往返兩國的使臣成了邊境驛館唯一的客源。

而現在，驛館有了新來客。

那是來自敵國的一隊騎士，馬鞍上印著的十二芒星讓人一眼就能知曉其身分——光明教會。

在招呼好騎士們後，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將棕紅的髮撥到頸側，壓低身子詢問領著那隊騎士入境的士兵，「光明教會怎麼來了？」

那個士兵——駐紮軍團的小隊長——倚在櫃檯上，同樣小聲地回：「我怎麼知道，核實文書的是政務官，我只負責把人帶來，好像是來接人的。」

接人？老闆娘狐疑，「能驅策光明教會的可不是什麼小人物，政務官大人真的沒有多交代什麼？」

「得了吧姐姐，就算有什麼也不是我這種小兵能知道的。」他翻了個白眼敷衍過去，輕車熟路的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醋栗酒。

可真是佔便宜等不了明天，老闆娘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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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們沒有在驛館過夜，補充完乾糧，領頭的那位英俊騎士便發話繼續行進。

看著的確是趕著要接人。

老闆娘站在門口，看著馬匹奔騰揚起的風沙，捲著髮梢的手指忽然頓住。

有資格讓聖殿騎士迎接的大人物……他們亞薩蘭迪可不就有一個「重病」的聖伊薩女祭司嗎！

這可真是……看來戰爭是真的要結束了吧。

老闆娘望向遙遠的城門，巡邏的士兵們看起來像列隊前行的螞蟻，露出一個柔和的、有些哀傷的笑。

很快，戰爭的蕭條會散去，孩子們可以肆意出門玩耍而不是被母親藏匿在地下室，驛館也會迎來新的商隊。

很快，陽光撥開陰雲，天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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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緩慢的往上爬，晨曦的微光驅散了沉寂的夜色，飛鳥停在修道院的尖頂上整理羽毛，一日之計在於晨的道理牠們比誰都清楚。

修道院外的鐵欄杆早已鏽蝕斑駁，老舊紅磚牆上的蔦蘿與藤花在斑駁光影中彼此糾纏卻又分明。

清晨的光並不晃眼，為花窗黯淡的彩繪玻璃增添了一抹淡淡的亮色。

修道院的一切都是破敗陳舊的，只有祭台上的光明神聖像溫潤依舊，像是時常保養。

聖像之前，有一個穿著粗布長袍的女人雙手交叉於胸前，閉目晨禱，在光輝沐浴下，看起來神聖而祥和。

西格蒙德推開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消瘦而虔誠的背影。

騎士沉默的走到女人身後，手撫長劍單膝跪地，西格蒙德注視著她那對突出的肩胛骨，開口時聲音有說不出的滯澀：

「歐若拉大人，我……我等來接您回聖城。」

歐若拉——聖伊薩的女祭司轉身，水一樣的眸子里寧和平靜，整個人都是柔和嫻靜的。

「西格蒙德……好久不見。」歐若拉嘆息，她的視線從騎士英俊的面貌轉向雕刻華麗的佩劍，眼前的青年已經是騎士長了。

「聖城如何？」她問。

「您的缺席使黎明不再令人企盼。」西格蒙德回答，他終於直視歐若拉的眼，「大家都……非常想念您。」僅有此刻，他可以大方的將自己的思念其他人一起遞出。

「我們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聖城的兄弟姐妹們。」歐若拉眼中有淡淡的哀思，戰爭伊始，他們一行人就被亞薩蘭迪軟禁在此，而今活著的，就只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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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背陰之處是一塊墓地，碑上銳利的棱角還沒有被歲月和風雨磨的圓潤。

歐若拉換上祭服手捧法典，頭冠上象徵聖潔的百合額飾隨著她低頭而晃動，在她身後，西格蒙德與騎士團的兄弟們站在一起，為死在異鄉的兄弟姊妹獻上鮮花。

「我們行過死蔭的幽谷，踏過深瀾的江河，我們追隨真理，走世人必走的路。血肉之體不能承受神的國，光主會從淤泥中將我們擁抱，我們迎著光，吾神必賜予生命的冠冕，引我們入永恆的國度。*」

歐若拉垂眸，低聲吟唱，銀白的光點在她身周環繞，最終凝成一團光，緩緩上浮，消失在天際中。

祭祀結束後，歐若拉在西格蒙德的幫助下上了馬車，離開了囚禁她三年的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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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迎來了回頭客。

不過這回多了個女人，孱弱的、清雋的。

老闆娘探究的眼神被西格蒙德不動聲色的擋住，騎士以守衛的姿態將女祭司護送至客房，就連餐點也要親自送去，絲毫沒有人接近的機會。

「西格蒙德，我的朋友，何必如此小心？」歐若拉問，這位騎士長一路上簡直小心過了頭，她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亞薩蘭的的藉口一樣，久病將離人間。

騎士緩緩開口，向閉目塞聽的女祭司解釋：「雖然下個月就要正式簽署停戰協議，但戰爭並未徹底結束，您身份敏感，不宜出現任何意外。」

西格蒙德一頓，將來時途中遭遇的阻攔略了過去，「亞薩蘭迪境內光元素親和力很低，您的身體已經太過虛弱，這一點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解釋完一切，恪盡職守的騎士抱著頭盔退出祭司大人的房間。

「請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請隨意吩咐。」

*女祭司的禱詞摘改自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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