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保護重要的人
(一)
疫情期間,敢搖頭擺腦、搔首弄姿在舞池跳舞的亡命之徒不多,夜店大多已轉型成為酒吧,而喝酒的客人竟然不少,不知是否應該慶幸?
如果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麼可恨的人又總有幾分可憐。陳嘉欣當年少女時代芳華正盛,丰姿冶麗,甚至登上過少年雜誌的「城市驚喜」寫真專欄,後來更做過一兩年硬照模特兒。今晚,她在孤單的熱鬧中顧影自憐。
空酒杯載著空的靈魂,將酒杯填滿亦只是治標而不治本,酒入愁腸,靈魂仍是空空如也,寂寞和迷失是一個無底洞。
陳嘉欣知道和疫情無關,遞上來的煙和酒雖然依舊,但懷著幻想接近自己的男人也真的越來越寥寥可數,更莫說真心人了。
還是少女的時候,很多中學同學叫她做MK Yan,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個壞女人,不羈只是她的氣質。今年二十七歲的陳嘉欣過去也有過真心愛自己的長期男友,現在想到他,也許就只能抽抽煙,喝喝酒,人生中總有無法挽回的事情,某些眼淚除了用來蒸發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週末夜晚,霍詠嵐在半夜裡收到電話,可又有藉口讓自己出去散散心了,雖然實在太晚。凌晨一點,陳嘉欣在夜店喝得爛醉如泥,急需救援。為了這個認識超過二十年的老友,原本躺在被窩看書的霍詠嵐只好又重新接受胸圍的束縛,隨便穿上T恤牛仔褲和涼鞋,出門下樓截的士飛奔過去。
十五分鐘後她到達現場。
原來夜店的音樂是這麼吵耳,原來自己竟然可以素顏來到H城最紙醉金迷的一區,都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可以在這裡玩到通宵達旦。愛情褪色了便回不了過去,人成長了都一樣。
疫情下的夜店,原本就是危險的地方,但今晚的危險似乎遠遠不止於病毒。一進夜店,周頌生便要立刻找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因為這裡不但陰氣和妖氣極重,而且似乎還有一些鬼差在裡面,雖然自己已經有假的身份,但還是少惹事端為妙。還好整間夜店漆黑一片,電子舞曲聲響貫耳,只要不去太光亮的地方,要將自己隱藏於此陰氣極盛的所在,對周頌生而言並不太困難。
「只不過,連帶我之前在她家附近的發現,以及今晚對方所設的局,以目前的跡象看來,難道小嵐就是眼鏡男要我保護的人?」
(二)
雖然自己打扮得像個半夜睡不著下樓去買魚蛋粉的宅女一樣,但在迷幻的音樂和紫紅色射燈之中,霍詠嵐感覺到似乎有幾雙眼睛在不停的注視著自己。然而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現在除了找出陳嘉欣並帶她回家,就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陳嘉欣不接電話,到底她人在哪裡?
就在霍詠嵐穿梭於不同桌子間,尋找陳嘉欣的身影之際,竟然有人主動上前和她搭訕,不是男的,而是一個身穿薰衣草色背心、黑色窄身裙和黑絲襪的妙齡女子。
紫衣女人道:「小姐你在找朋友嗎?我可以幫你喔。」
現場音樂太吵,霍詠嵐靠近後,對方再說一次她才能清楚聽見。
「是嗎,那就好了!我朋友喝醉了,她叫阿Yan,黑色長直髮、比我高兩吋、標準身材……」
女人橫顧四周:「這樣不好找喔,你有她的照片嗎?」
霍詠嵐拿出手機,展示她和陳嘉欣的合照:「就是她。」
「這樣好多了,我應該可以找到她。不過老實說,你不應該來這裡的,不如我幫你找到她後,再聯絡你好嗎?」女人提出要和霍詠嵐交換聯絡方法,女人的稱呼很特別,叫紫蠍。
「但我還是想一起找,兩個人不是比你一個人去找好得多嗎?而且我才剛認識你,實在不放心把我朋友交託給你。」
不過依然將自己的聯絡方式給了她。
「霍小姐,不瞞你,這裡很危險啊。何況我也不是一個人,我的朋友可以幫你一起找。」紫蠍指一指附近的一桌,有幾個衣著斯文的男人向她揮手示意。紫蠍將嘴巴湊近霍詠嵐耳邊說:「快跟我走,有人盯上了你,你朋友很安全,但你現在很危險。」
「但是……」
兩人說到這裡,紫蠍已急得要挽著霍詠嵐的手臂離開夜店。就在這時,夜店一角有一陣騷動,一個苗條黑衣長髮女子突然嘔吐大作,吐在他身旁的西裝男子身上,男人立即嚇得站了起來,該桌頓時成為了店內的焦點。霍詠嵐瞧那邊一看,嘔吐的不是陳嘉欣是誰?她正要過去替陳嘉欣賠罪,不過紫蠍卻用力拉著她:「我們先帶你離開這裡,你放心,我擔保你的朋友平安無事。」
紫蠍那桌的三個男人這時已經過來,並挾著霍詠嵐要將她帶走。
本來周頌生正要現身出手,豈料紫蠍等人去到出口附近時便被攔住--被一幫已現身的鬼攔住。雙方對峙,周頌生看在眼裡,紫蠍和其他三個男同伴明顯身有法力,估計不是妖精便是法師。
對方領頭的鬼全身黑色打扮,身穿黑色大衣,濃眉長髮,一臉鬍鬚,眼神非常凌厲,無論你是人是鬼,看著他都不免有幾分畏懼。
紫蠍的反應令人猝不及防,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竟然二話不說便亮出手槍向對方射去,手槍裝了滅聲器,發射的是曾施法的子彈。可惜黑衣男的身法亦出奇地快,一轉身便閃開了子彈,之後拔出一把黑色長劍展開攻擊,雙方人馬一擁而上打了起來。
在門口看守的兩個鬼差這時向店內施放迷魂煙,煙霧在室內迅速散播,不消三十秒,整個夜店的普通人,包括陳嘉欣和霍詠嵐便都已一一昏倒。這樣的話,眾鬼差不怕在陽間做成混亂也可以為所欲為。
情況危急,此時再不出手便更待何時?周頌生趁著他們雙方混戰,倏地飛奔過去將昏倒在地的霍詠嵐搶走,抱起她後便直奔大門,然後用盡全力揮拳將後厚厚的玻璃門打碎,出店門後隨即就跳上了一輛剛經過的貨車的貨架上。
由於事出突然,而且夜店環境漆黑一片,其他人和鬼連看周頌生的身影也看不清,更莫說要追趕了。
(三)
周頌生在貨車搖晃的貨架上抱著霍詠嵐,肩膀卻感到有一陣刺痛,接著看到藍血沿著手臂從袖口流出。想不到剛才從夜店衝出來的一剎,對方竟有高手瞬間用劍在他肩膀上劃破了一道傷口。
一會兒後,周頌生抱著昏迷的霍詠嵐跳下貨車,在公園長椅上坐了下來。周頌生在霍詠嵐的斜背小手袋中掏出她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以前家裡的管家明叔。
「喂,明叔,不好意思,半夜吵醒你。」
「是誰?是少爺嗎?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現在我沒有時間解釋,但今晚我需要你幫忙……」
向明叔交託好今晚稍後所需的安排後,周頌生便幫霍詠嵐叫了一輛由女司機駕駛的Wuber出租車送她回家。而就在出租車來到時,一直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霍詠嵐開始慢慢甦醒起來,身體抖動了幾下,然後便伸手揉眼睛。於是周頌生迅速將她抱上車,並對司機道:「不好意思,她喝醉了,但她爺爺在她家裡等她……」
周頌生急忙關上車門後,霍詠嵐似乎已經漸漸恢復知覺,她坐穩後向車窗外一看,後退的朦朧景物中似乎飄著周頌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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