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夜萬里無雲、月明星稀,滿月的光華灑落在有三百年歷史的古刀之上,折射出陰森冷峻的刀光。
周頌生到了天台視察醫院四周的情況,此際對月拔刀看到刀刃上的寒光,不免憶起以往不安定的日子,心想今晚如果再殺得幾個鬼差,只怕之後就要永遠流落異地,不能再回來H城了。
這時天台水箱上突然跳下一個女人,黑色皮衣內搭紫色背心,正是紫蠍:「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反正你們在地獄救了我一次,我回來後救你們也是應該的。」
「你在這裡幹什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4vDJcWye7
「視察一下四周,待會有任務。你呢?」
「我今晚是守這裡的啊。然後,章法師說敵人可能會裝成夜診的病人混進來,叫我們夜裡要格外留神。」
「好啊。「周頌生心思一動,續道:「是了,容我多口問一句,為什麼你會為復興教賣命?」
「當然是我認同他們的理念啊,再者不是復興教的話,我的父母到現在還在地獄受苦呢。」
「他們也從地獄裡救了你的父母出來?」
「對啊,我爸媽幾年前已經再入輪迴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wyRe3cogr
「不好意思,其實我不太了解復興教的教義,它不就是一間傳統的教會嗎?」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rz9JcGByY
「那是表面,對大眾展現的形象。」
「那深入而言,有什麼理念讓你認同復興教?」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budIMaqlV
「我們覺得天堂和地府都腐敗不堪,必須改革。」
「比如呢?要做些什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HvNx6KAUt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紫蠍的戒心:「這個我就不方便對教外人說了,你該知道我可以說和不可以說什麼。」
「嗯嗯,好的。」
周頌生的問題還是套不出答案,為什麼地府想要得到霍氏父女?他們的疫苗研究和地府及復興教之間又有什麼衝突?如果將他們護送到復興教總壇,又會發生什麼事?
天台連接樓梯口的門打開了,走出一個身穿杏色風衣的女人,周頌生看到她後便把武器收起,此人正是霍詠嵐。紫蠍見狀亦識趣地走開,跳到天台的另一端去。
看著眼前人,霍詠嵐不知怎地,眼睛開始不受控地變紅和流出眼淚:「在我夢中和送我上車的都是你?」
周頌生沒有說話,而霍詠嵐則越走越近,雙方到了觸手可及的距離。霍詠嵐伸出手,手掌搭在周頌生的手臂上,黑色的外套完全沒有布料的質感,手掌感覺到的只是一片冰冷。
周頌生說:「這是陰間的物質。」
「你真的是鬼?」
周頌生伸出手來握著她的手,這次霍詠嵐依然感覺不到肌膚的質感或者是人類的體溫,傳來的就只是清涼冰冷的觸感。
霍詠嵐又試試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不竟還是有微弱的呼吸,但摸他的心臟和脈搏時,卻完全沒有跳動。鬼的血似乎依靠著其他力量在體內運行。
「對,我是鬼。」
「我就知道那晚在車上我沒有看錯。」
「對不起,我怕嚇到你,而且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楚,所以沒有和你相認。」
「但你卻潛入我夢中了。」
(二)
說到這裡,周頌生整張鬼臉即時泛紅,手心冒出了一些冷汗,什麼話也再說不出來,大家靜默了良久。
霍詠嵐又道:「今晚發生的是什麼一回事?剛才在病房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嗎?」
周頌生不敢說自己先後上了她和陳嘉欣身,只是說:「嗯,看到了,你爸爸爬上你的床……」
霍詠嵐一時臉有難色,隔了半晌後才意味深長地問:「你想聽聽關於我的一段往事嗎?」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0nzA4RUa3
「好,我想聽……不過我現在是時候下去執行任務了,之後我再找你。」
「嗯,那一起下去吧。」
月圓之夜,黑暗世界某些妖邪的氣息總會特別濃重,就在他們一步一步走近北樓梯口的時候,周頌生突然拉住霍詠嵐的手:「慢著,我們走另一個出口下去。」
到了幾十米外的南樓梯口,周頌生又在它前面停了下來,然後向附近的紫蠍做了一個手勢。
紫蠍過來後道:「怎麼了?」
「復興教有收殭屍做教徒嗎?或者你們有沒有僱用殭屍?」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HQYtmTHp
「都沒有。」
「南北兩個樓梯口門後都各有七八隻殭屍守著,不是你們的人的話,就即是我們被包圍在這裡了。」
紫蠍說:「我打給章法師問一問。」
「不用,他要忙著打架了。」
幾小時前暫時退下的鬼差突然又在醫院外圍出現,而且數量比之前更多,他們又開始對守著醫院的復興教眾攻擊,槍聲不斷響起。霍詠嵐聽不到槍聲,卻看到天台南北樓梯口的兩道大門已被推開,各自湧出幾個臉無血色,而整雙眼球都呈墨黑色的怪人。
紫蠍拿出了紫色長鞭:「退到那邊盡頭的欄杆那裡,然後你抱住霍小姐。」
周頌生照做,望一望下方:「這裡有十七層樓高呢。」
殭屍們步步進逼,轉眼間距離三人只有約十米。
紫蠍道:「這個位置下面是十七樓的女廁,靠窗廁格的窗打開了。」
周頌生道:「想不到你有上廁所時抽煙的習慣。」
「少囉嗦。」她長鞭一揮便把周頌生和霍詠嵐捲住,往外拋出十七層樓高的半空,再用力一甩,便將他們甩到了窗前。
千鈞一髮,周頌生左手緊緊抱著嚇得尖叫的霍詠嵐,右手扶著窗框順勢用力一拉,一人一鬼便撞進去廁格之內,發出呯嘭一聲巨響。
醫院的十七樓主要是放置各類物品的儲存庫,此際半夜,整個樓層只開了僅供夜裡照明的燈火,女廁沒有開燈,幾乎漆黑一片,而霍詠嵐的心還在急速跳動。
周頌生問懷內的霍詠嵐:「你還好嗎?」
「我沒事,但紫蠍呢?」
「放心,那些殭屍現在只怕已經回頭衝過來我們這邊了,快走吧。用最快的速度跟著我跑去升降機那邊,他們的目標是你!」
走廊昏暗的燈光隱隱從門隙透進女廁,周頌生拉著霍詠嵐摸黑走出去,再沿著燈光微弱的走廊一直奔向升降機那邊。不久後他們便經過了北樓梯的梯間,只見成群殭屍正打開防煙門瘋狂向他們追來。
「你趕快去按電梯。」周頌生擋在走廊中間,拔出武士刀和手槍,隔開了霍詠嵐和十幾隻殭屍。
雖然理智告訴霍詠嵐,無論她食指敲打按鈕的頻率有多快、力量有多大,升降機來的速度依然不變,但她的手指仍然是心急如焚地在按鈕上不停跳動。
殭屍的速度比黑豹更快更敏捷,在陰暗狹長的走廊一邊閃開周頌生的射擊,一邊向他衝過來。周頌生遠距離開了五槍,頭三發子彈都未能得手,第四發終於穿過一隻殭屍的左肩,再釘入牆壁上,第五發最準,先射破一隻殭屍的咽喉而出,然後將後面的一隻殭屍打得腦漿迸裂。然而除了這隻被爆頭的殭屍外,其他十四隻還是照樣洶湧而來。
周頌生一面用武士刀奮力頑抗,一面後退,但殭屍實在太快,數量也太多,雖然很多殭屍已經被他斬傷,但他身上也捱了不少殭屍的利爪和拳腳,有兩隻殭屍更越過了他,在昏暗的走廊中,一直向霍詠嵐飛奔過去。
幸好這時升降機的門已經打開,霍詠嵐衝了進去,並叫道:「頌生,快進來!」可惜先進來的卻是那兩隻殭屍。
周頌生曲膝將重心下移,然後運足勁力,古刀往下向外用力一掃,將面前三隻殭屍的數隻腳齊口斬斷,其他湧上來的殭屍霎時亂成一團,他趁此機會飛身跑進升降機,並按鍵將門關閉。
在狹小的升降機內,一隻鬼和兩隻殭屍亂打亂跳,令升降機搖動不止,天花的光管不斷閃爍,而殭屍的吼叫聲更是震耳欲聾。
刀光劍影、天搖地晃之間霍詠嵐只能瑟縮一角避免受傷,但卻看到升降機門好像快要被人從門外撬開。周頌生急道:「按地庫停車場,快!」
霍詠嵐只好伏下身子爬過去按下按鈕,升降機便跟著下降,而這時周頌生剛好斬下一隻殭屍的頭顱,一個血淋淋的屍頭就滾到她身旁,令她驚呼尖叫起來。
她的叫聲未停,周頌生又用武士刀插在另一隻殭屍的胸口,將它釘在牆上,然後左手拿出手槍,近距離將它的頭顱射破。槍聲響後,半個機艙都被鮮血噴得通紅,剩下一片寧靜,霍詠嵐的叫聲已經止住,再也叫不出來,一時之間只能聽到升降機的機械運作聲,和一人一鬼的氣喘呼吸聲。
看著滿身傷痕、血跡斑斑的周頌生,霍詠嵐問:「你還好嗎?」
周頌生呼了一口氣:「放心,只有藍色的血是我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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