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Flycation呢件事真係咁簡單？》 - 四十二、等值（殷琳視角）

渡廷下去牢籠已經差不多十五分鐘了，下面到底發生著何事，身在這裡的我依然什麼也不知道。

剛才當我聽到渡廷的回應說「已經找到阿廷」的時候，我已經想要不顧一切地直奔下去。

可是，既然渡廷要我多等五分鐘，我相信當中必然也有阿廷自己的意思。

我願意相信阿廷的決定，因為從前的我們也是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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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打從阿廷追求我的第一天起，「信任」就已經出現在我們的關係中。

或者說，這時我身邊所有愛侶的關係中也有著的元素。

即使阿廷遠比我優秀，但在生活中許多的決定，他依然信任我並交由我去作出選擇。

同樣地，生活中我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我依然選擇不去明白，卻放心地交由阿廷代我選擇。

即使像這一次的事件，我並不明白為何阿廷會突然被捉拿，也不明白為何他一直沒有跟我分享他跟Jeffery的工作如此危險，可是，我仍是信任他必然有他的原因。

而且他的原因，也必然是為著我的好處出發。

所以，能夠有著這麼完全的信任，我相信背後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都將最大的信任，放在「對方是愛我的」這個信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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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我此刻內心對阿廷的思念已經洶湧澎湃，我卻仍然甘心留在此處，繼續與楊格一起看守著湯浩禾。

因為，我信阿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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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氣氛，其實並不樂觀。

辦公室門外，堆滿了持械的黑衣人。

即使他們臉戴面罩，可是我還是能感到他們目露兇光。

老實說，我討厭暴力、血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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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格此刻正在我的身邊，他手中的短刀從沒離開過湯浩禾半秒。

雖然楊格是挾持著湯浩禾的人，可是我從他額上的汗水，以及左手不斷抹擦著衣服下擺，我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緊張。

我能明白他的心情。

因為我們也並不知道，到底黑衣人何時才會達成共識，然後一舉湧進這個房間之中。

若然我們在那刻之前仍然未有逃離之法，今天就會是我、楊格、渡廷和阿廷的死期了。

若然故事的結局會是如此，我相信當黑衣人攻入房間的時候，我自己一定會首先衝到地牢裡，然後跟牢中的阿廷同死。

能跟阿廷同死，我也可算是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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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琳！」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這是一把熟悉的聲音，這是阿廷的聲音。

可是，單憑聲音我其實分不出到底那個是阿廷還是渡廷，所以我馬上就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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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開的黑牆前，我看到了一個人。

我看到了一對清澈的眼眸。

我看到了那一頭蓬鬆的短捲髮。

我看到了他臉上溫柔的笑容。

我看到了他胸前所掛懸著，那一個作為我們定情信物的天使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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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阿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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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激動的心情和牽腸掛肚多天的思念。

我急奔著跑到阿廷身前，然後直接撲進了他的懷中。

我緊緊地抱著他，任由自己的眼淚落在他的胸膛上，並且珍惜地感受著他的體溫和熟悉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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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指尖緩緩地帶過阿廷的手臂時，我感受到他皮膚上的凹凸起伏。

我仔細一看，才留意到自己所撫摸著的，是一條他臂上尚在流血的傷痕。

這時我才發現，他此刻正衣衫襤褸，而且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傷口。

看見他此時的模樣，我的眼淚登時由掛念轉化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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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溫柔地把我輕輕拉開，然後走到楊格身邊。

楊格一雙大眼睛瞪得比平常大了兩倍，一臉驚訝地打量著阿廷，並說：「你就係周渡廷？你真係同阿廷一模一樣……我講嗰個阿廷係我識嗰個阿廷，唔係你呢個阿廷，唉，我都唔知自己講緊咩啦。」

「如果我無估錯，你應該就係楊格？」阿廷莞爾一笑，並溫柔地說了一聲：「我就係周渡廷，多謝你一直照顧殷琳同埋嚟到呢度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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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能㗎，你邊有可能從個籠度走到出嚟啊？」

湯浩禾突然大叫了起來，這也是到目前為止我第一次見他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呢個世界無嘢無可能嘅，只係你低估咗我哋『善界』嘅科技啫。」阿廷即使滿身傷痕，但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自信。

他的回應，令湯浩禾啞口無言，意外得連嘴巴也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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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阿廷與湯浩禾對話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情況不太對勁的感覺。

感覺上，這裡好像有所缺欠，但我卻忽略了。

我認真地合上眼睛仔細一想，突然，我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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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廷，渡廷呢？」我開口問了一句。

是的，這裡欠缺的，是渡廷。

一切只因為渡廷一人下去牢籠，然後阿廷一人回來，所以我們才沒有發現其實這時應該要多了一個人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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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意到，阿廷神色黯然。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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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咩事啊？」楊格似乎也留意到了，馬上問道。

「時間無多，我哋邊行邊講。」阿廷沒有主動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向楊格打個眼色，然後跟他一起捉住了作為人質的湯浩禾，並向地牢方向前進。

而我，只好緊隨著他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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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廷，渡廷無咩事吖嘛？」我一邊跟阿廷走下樓梯，一邊擔心地問了一句。

「放心，你一陣就會知。」阿廷再一次沒有回應我的提問，只是以一貫的溫柔微笑作為回應，這不由自主地令我更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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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到了地牢的路面，然後就看見前方有著一個大牢籠。

我清楚看見，牢籠之中有著一個正背向我們而站的人影。

即使看不見他的面容，但從他的身高、身型，我就知道他是渡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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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為什麼渡廷會出現在牢中，而且他的手還被繫上了鐵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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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想提出這個問題時，湯浩禾卻比我快上一步提問：「點解入面會有個人㗎？邊個嚟㗎？」

阿廷未回應之前，楊格卻搶先一步插嘴問道：「入面嗰個係阿廷？I mean係我識嘅阿廷？點解佢會喺入面㗎？」

所有人一時間都靜了下來，也同時停下了腳步，一言不發地等待著阿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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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無估錯。」阿廷沉著臉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回應楊格其他問題。

「無可能！你明明俾鐵錬綁住手，邊有可能會出到嚟仲同佢交換？」湯浩禾的聲音大得證明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雖然，其實我也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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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善界』可以做到隨意打開平行世界嘅時候，你覺得進行『等值同位素交換』真係咁難嘅事咩？」阿廷雖然說著似是值得驕傲的說話，但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

「咁你都出咗嚟囉，你快啲救翻我個Friend出嚟啦。」楊格拍了拍阿廷的肩頭，期待地看著他。

「對唔住，我手上有嘅機器就只可以將全部同位素相同嘅物體進行交換，所以而家只可以由佢同我等值交換，如果要救人……好可惜我做唔到。」阿廷低下了頭，臉色相當難過。

「吓？我哋辛辛苦苦入嚟蒲台島救你，而家仲要我個friend代你坐監同代你死？有冇搞錯啊？」楊格聽了，看來相當激動地一把揪住了阿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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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旁，卻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雖然我對於阿廷獲救是相當高興，但我卻沒想到這好結局，竟然是要用渡廷的性命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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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等值交換就是世上最公平的事情。

可是，此刻的交換卻一點都不公平。

也令人毫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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