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視眼 - 1 | Penana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女大十八變，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小時候多帥多可愛，長大都有可能歪掉，小時候多胖多醜，長大都有可能是潛力股，畢竟現代化妝、整容、健身等等技術都相當發達，實在是很難由小時候的模樣斷定未來。

這令我相當困擾。

因為我可不希望未來的另一半在認識十年後完全變了個樣，當然……這只是比較冠冕堂皇的理由，主要還是希望能發現潛力股早點據為己有罷了。

為何這麼說，因為最近我出了車禍，摔傷了右眼，從此我看得到一些東西……並不是靈異方面的啦，而是關於未來。

我能透過右眼看見眼前的人的未來模樣，至於是多遠的未來並不是很確定，但應該至少五年六年吧，為何我會知道？因為每次看路上的國小生時，右眼看到的都是國高中生的樣貌，連染甚麼髮色、甚麼髮型、身高、體型、刺青、皺紋甚麼地都相當清楚，而看一些公園的老人則是偶爾會看見化為灰燼的……真令人不勝唏噓。

總之，我決定用這能力尋找我的人生伴侶，畢竟我只是個平凡的大學生，沒有女生會看上眼，與其花時間追很多競爭者的優質正妹，不如放眼未來，專挑現在其貌不揚，但未來女大十八變的潛力股，這樣就容易多了，只要前些年忍一忍就好。

不過這方法有個缺點，很難從大學生下手，因為看到的都是入社會後的模樣，儘管漂亮的不少，但我對大姊姊很難起興趣……

所以我將目光轉向高中生，這樣是最合理且可行的方案。

每天學校放學時，我會在校門口附近的便利商店喝著飲料看風景，看看每一個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女學生，令人意外的是大部分相貌普普的學生在未來都頗有姿色的，雖說在預料之中，但數量是遠大於我的想像。

很快的我就鎖定了幾個高中生，有時會故意一起搭公車，或是在便利商店坐旁邊，下雨天借對方傘，幫忙付零錢，故意買一送一多的給她，獻各種殷勤，本來以為很容易，結果我錯了。

為什麼會這樣？

請聽我娓娓道來。

現在高中女生基本上都會化妝，所以沒在打扮的通常不是真的醜就是沒心思在戀愛上，攻略這種女孩只是增加乾妹妹名單而已，要等她們長大也不是不行……只是這也是在賭啊，長大了未必會選我啊！而且高中生對社會的認識較充足，對外來人物總是有高度戒心，儘管我做到了100分，那個檻還是很難跨過。

所以我又下修了目標年齡，到國中生。

其實難度並沒有降低太多，只是如果再把年齡往下修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就會上電視的啊！

回歸正題，國中生稍微懵懂無知一點，對慾望比較誠實，雖說種種道理她們都知道，但會比較容易順從感覺做事，憑著這一點，我的殷勤一下子就攻略了不少女孩，但問題又來了……

發生了甚麼？

請聽我娓娓道來。

國中生……就是充滿著中二生與8+9，思維模式與溝通方式我已經快跟不上了，就算追到了沒多久就會被分手，甚麼不適合啊……自己不夠好啊……你太窮啊……各種理由都有，明明自己也沒多搶手卻很任性或是很八點檔，不過這並不是令我最在意的原因。

令我最在意的是，每當對方答應跟我交往時，她未來的模樣都會改變，這可以理解……畢竟我改變了她的人生，但變就算了，都變得相當的……醜……胖……甚至是明顯有吸毒，刺青啊鼻環甚麼的也很多，有的還變性了！重金屬搖滾樣樣來……

總之，國中生未來的可塑性果然很高，但為什麼就沒有維持一樣漂亮美麗的女孩呢？

難道說……問題是出在我嗎？

跟我交往，毀了她們的人生之類的。

這下可好了，看來我要注定孤獨一生了。

我哀聲嘆氣的，失落地走在路上，放棄了這瘋狂的計畫，思考起上天賜給我這隻眼睛究竟有甚麼意義。

「啊，抱歉。」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學生，

她點點頭，就快步走開。

咦？等等……我剛剛有看錯嗎？

這女學生樣貌平凡，戴著厚重的眼鏡，還綁著雙辮子，完全就是書呆子的模範，臉上還長滿了痘痘，神奇的是她未來的模樣毫無變化。

更令我在意的部分是，剛剛在與她碰觸的瞬間，她似乎變成了一個舉世美女……而且是我從沒見過的等級，比當今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美麗，比歷史上任何一個女人還要美麗！

很久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我像是回到了少年時期，抱著初戀的心跳望著正逐漸遠去的那女孩……真是不可思議，我的身體自己動起來了，甚麼計畫性的殷勤都沒考慮，直接就是拍了那個女孩子一下。

「那個……」本來想說些甚麼，但碰她到肩膀的瞬間那美麗到無以復加的模樣又再次出現，卻又轉瞬即逝，令我思考停滯，難道說如果跟我在一起……就會這麼美麗的嗎？

「怎、怎麼了嗎？」她的聲音在發抖，看來是不善交際的類型。

「剛剛很、很抱歉，是我沒專心看路。」我連忙低頭，想伸出手跟她握手。

「……沒、沒關係。」她看了看我伸出的手，扭扭捏捏的握住。

那稍縱即逝的美女並沒有因為接觸時間增加而持續存在，依然只顯現一下子便消失無蹤，恢復成一般的模樣。

這情況是我第一次見。

我們並沒有因此相識，在詭異的致歉結束後雙雙離開，我心跳卻沒有減緩，想搞懂這一切的心以及想擁有那美麗動人的少女的心，驅使著我每一天的日常。

這次我不再放眼其他女學生，只專注在那名國中書呆女身上，一開始並不是很好找，雖然知道是哪間學校但似乎時常淹沒在放學人群中，很難發現她的存在，而且為了避免資訊太多導致看漏，我必須遮著右眼尋找。

「你、你可以不要一直跟著我嗎？」那女生用發抖的聲音對我說。

啊，不知不覺我已經接近她接近到她住哪我都摸清了，每天放學就是走半小時的路回家，我一路尾隨，想找機會搭訕，直到她這樣對我說我才驚覺這不就只是個跟蹤狂嗎。

「痾……啊……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妳困擾。」這種情況被警察逮捕也不為過吧。

「請、請你離開。」儘管害怕，但還是很努力地說出來了，還特地選在這沒甚麼人的路上說，真的是很溫柔。

「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很想認識妳，抱歉，我不會再煩妳了。」這下子真的結束了，不小心成了痴漢，怎麼可能能進一步。

「……蛤。」

「啊這個……給妳，我放這裡，我走了。」我把本來打算在搭訕成功時分享的舒跑放在身旁陌生人的機車上，就快步離去。

之後的日子相當漫長，那個美麗的未來女孩模樣不斷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無法忘記，我還因此學了素描，想把她的模樣畫出來，但怎麼畫都不像，最後我愈來愈不確定她長甚麼樣子了，腦中只剩下她原來的模樣……

我……我好想看她，看未來的她。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行屍走肉的騎著機車到她校門口，就這樣坐在那邊等，看著人群如潮水流動，一直沒看見她，但我就是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人幾乎都走光了，警衛也打算前來關切，我開始思索任何比較不可疑的說詞。

「給你。」突然一個冰涼的飲料放到我手上，是舒跑。

「咦！？」我被嚇一大跳，被冰一下誰不會嚇一跳的你說。

是那個書呆女，為何會在這？為何會跑來找我？

「我、我……謝謝你的舒跑，我一直想還你，但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我每天都會在便利商店等。」她扭捏的踮著腳。

「那……」我用餘光看向警衛，他回到了警衛室，但視線仍緊盯著。

「如、如……如果你在等別人……我、我就不打擾了！」轉身就要離開。

本能上的，也理所當然的，我伸手捉住了她，那一瞬間她回了頭，美麗動人可愛的回眸又讓我愣住了，卻又稍縱即逝。

「我是在等妳。」

被捉住的手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同學，需要幫忙嗎？」警衛果然看不下去了，擔心我是甚麼可疑份子前來關照很正常。

「啊，不……他是來載我回家的！」少女緊張的想跳上車，我愣住了。

「等一下。」警衛不輕易放過「有安全帽嗎？」

「啊……有。」好險平時都有準備，我連忙請少女下車好打開坐墊，拿出安全帽伸手要給她戴上。

「我、我自己來。」她害羞地接過安全帽，手忙腳亂地戴著。

「下次不要忘記囉。」警衛悠悠哉哉地離去。

心跳噗咚噗咚的，小心翼翼的載她離開，過程相當安靜，沒人有勇氣打破沉默。

「送我到這裡就好……」她輕拉我衣角。

「啊……嗯。」我居然很順的就往她家前進，我根本就是個超級跟蹤狂，要不是她阻止我不然就真的直接騎到她家門口了。

原本走半小時的路，騎車幾分鐘就到了。

「那個……」兩人同時開口。

「啊……你／妳先說好了。」再度同時。

天啊，這是什麼爛大街的八點檔橋段。

「那個我叫余飛。」先報上名字還是比較禮貌一點。

「我、我……我是邱珊。」生澀的握手，女孩子的手果然很好摸。

嗯……我知道她的名字，因為有繡在制服上。

「那個……我可以跟妳做朋友嗎？」

「……嗯。」她雙手發抖的將手機遞出，是LINE的好友QRcode！「我、我們先加好友吧！我該回家了。」

的確，先從文字開始總是相對容易，我有些慌張地拿出手機，迅速的掃過。

確認成功加好友後非常不熟練的道別，看著她慌張的小跑步離開。

這之後就簡單多了，用LINE聊天的話只要送出訊息前多想幾秒，國中女生沒有很難不臣服於年紀稍長的人，尤其對方是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書呆子。

當然，這事還是稍微講求天分，不過過程我就不多說了。

大體瞭解了她的家世背景，她是個獨生女，是單親家庭，家境困苦，母親長時間外出工作，鮮少見面，因此總是花時間在課業上，想在未來找個好工作養家活口，算是蠻典型的人設。

這就讓我更好奇了，這樣的她……未來會成為我眼中的那個亮麗的模樣嗎？雖然我也只能看到一瞬間，但這代表這未來是有機會存在的。

只能看到一瞬間，是不是代表機會渺茫？

不管如何，我想再看到那美麗的模樣……很想很想……

所以我很努力的促成這一次的約會。

「妳喜歡吃這個嗎？」我遞了一包薯條給她。

「啊……嗯，沒關係，我吃這個就好。」邱珊慌張的婉拒，手裡緊握著麥香魚漢堡，桌上只有餐盤沒有任何配餐。

目前在我眼中仍然是個書呆女，雖然有努力打扮了，但還是很俗啊……畢竟沒有出門逛街之類的經驗呢，時間都花在讀書上，吃麥當勞甚麼的更是不可能經歷過，節儉的她不可能會點甚麼套餐。

「吃吧，我請客，今天的費用我全出。」我抽了一根薯條，沾一沾番茄醬。

「這怎麼好意思……」

「就當我之前跟蹤妳的賠罪吧。」很順勢的，我把薯條塞入她的嘴裡。

「嗯！」她明顯嚇著了，但還是臣服在麥當勞薯條的威力之下。

在別人眼中一定覺得我眼光有點問題吧，不過我也不是甚麼高富帥，只是盡量把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的普男而已。

我仔細端詳了一下她，撇去偶爾預視到的絕美模樣的話，就是個頭髮毛燥、滿臉痘痘、毫無時尚感的女孩，眼鏡相當俗氣，服裝相當俗氣，鞋子也俗氣，我想我大概可以確定今天的行程了。

如果說為何她的未來樣貌如此閃爍不定，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的介入吧，沒有我，她一定一輩子就這俗氣的模樣，但遇到了我，我定能改造她。

「我們等等去理髮廳吧。」

「咦？你要剪頭髮嗎？」

「不是，是妳喔。」我順勢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好毛躁……

儘管她慌張地拒絕，最後還是被我連哄帶騙的帶進時尚理髮廳了。

「想要剪甚麼樣子呢？」設計師輕快的問。

我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我那剎那間預視到的髮型，便一切都交給理髮師了。

希望計畫一切順利，如果可以，希望能一舉讓她成為大正妹，然後我就能因此抱得美人歸，懷抱著這樣的期待，我不知不覺就在一旁等到睡著了。

有東西在戳我？

輕輕的不斷碰我的肩膀，頻率不快，感覺得出對方有些緊張與不好意思。

我醒來了，一睜開眼便看到邱珊扭捏的站在我面前，頭髮是剪了，但跟我要求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我來不及張嘴詢問，她就說了。

「髮型師說……她盡力了，但因為我髮質受損太嚴重，很難達到你要的效果，所以……她說先把受損的地方剪掉，之後長長了再來做造型吧。」

看她一臉委屈，彷彿擔心受責罵的表情，我馬上就心軟了，而且既然髮型師這樣說那就這樣吧，相信專業，是想要一步登天的我的不對。

我起身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還是很好看的。」畢竟頭髮還是剪了，清爽了許多，自然還是加分，我把錢付了之後就跟著她一起繼續逛街。

逛街的這段期間我嘗試預視了她未來的樣貌，令我驚訝的是……居然沒變？還是那俗俗的模樣，不過偶爾還是會閃過那絕美的樣子，看來狀況並沒有改善，我必須想想問題究竟出現在那裡。

「妳喜歡這髮型嗎？」我拿著一些服飾周邊在她身上比劃。

「……你喜歡就好。」

「……」我把一件小披肩披在她身上試穿「我喜歡，那妳呢？」

「那我也喜歡。」

是嗎？那未來為什麼沒有改變？

「妳真的這樣想嗎？如果不喜歡說出來也沒關係。」我又把一頂帽子往她身上試戴。

「……你都破費了……」

「意思是不喜歡囉？」所以之後才會因此恢復原狀嗎？

「也沒有不喜歡啦……這樣很好……」她有點緊張的把帽子拿了下來。

「可是妳感覺不是很能接受這個髮型，為什麼？」

「因為這也不是你想要我剪的髮型啊。」這理由好像很說得通。

可是我的感覺不是這樣。

「是嗎……」

總之就先這樣吧，這次的約會就草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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