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員遼闊的樹海縱橫交錯,除了通往村子的道路是稍為開拓外,其他地方多數是山林泥地,沒有做記號的話是很難分清方向的。
尤其在森林內每棵樹也長得差不多,驟眼一掃全是參天巍然的老樹,不做好記號,可能拐個彎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所以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迷路,石凌風沿途不斷用短刀在不同的樹上劃上數刀,這是他在森林長大的經驗。
搜索一會後,他終於發現一個隱蔽的洞穴,入口很狹窄,只有一條讓人側身前進的裂縫,若果沒有刻意留意也發現不了這地方。石凌風沒有魯莽行動,只見他緩步前進,側著身子才勉強走入洞穴。
他每一步踏出時也稍作調整,盡量減輕自己的腳步聲。人在放下戒心的剎那最為鬆懈,在確定沒有危險前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麼小心不是沒有原因的,怕的就是貿然闖進兇獸的巢穴,動作幅度一大,稍不留神弄出聲,再順便驚醒沉睡的妖獸,那麼那時便只能笑著負死了。
幸好,洞穴內空空如也,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石凌風也感受不到其他生物的存在。透過落日的餘暉照進洞裡,他看到腳下的塵土伴隨著自己的步伐輕輕揚起。
“應該是沒有妖物吧……”他內心默想著。
洞穴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細小,最起碼,比走進來時好很多。
觀察了一會,確保沒有危險後他便稍為撥開塵土隨意坐下,好讓跑到快斷掉的雙腿可以停下來休息。
他目光在黑暗中胡亂掃動,雙眼還未習慣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在微弱光線下,洞內的景象逐步走入眼簾。
突然,石凌風隱若看到一團陰影坐在洞穴深處一動不動。
這刻一陣寒意從他的脊背衝向大腦,內心的恐懼絲毫不比剛才逃亡低。
這是甚麼回事!!這是甚麼玩意!!!
石凌風很確信自己當初的感覺不會出錯,從他走進洞穴開始已經時刻留意四周的聲音。甚至他在觀察洞穴時也屏息以待,為的就是讓自己融入環境,感受當中的變化。
長年累月的打獵令他的五感變得比常人更為敏感,哪怕是微弱的呼吸聲也會被他察覺到。所以照道理,他已經這麼小心,不可能會出錯吧?
但問題就來了,如果沒有出錯,那麼這團黑影是甚麼呢……
環境雖然黯淡無光,但他早已慢慢適應這種幽暗的環境。石凌風強忍內心的不安,站了起來定睛一看,瞳孔不斷收縮,視力聚焦在洞內深處。
從輪廓來看,那應該是一具人型屍骨,而且死去已有一段很長的歲月,因為他的身體早已乾枯,皮膚完全緊貼著骨頭,臉頰處的血肉像是被抽乾一樣,顴骨突出,一頭稀疏的散髮把部分面容遮蓋。
屍骸朝入口方向屈膝盤坐,雙手放在身前,風化的頭顱微微下垂。縱然身死道消,但身上彷彿仍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從服飾來說,它與村民口中的仙人頗為神似,只是衣物極為陳舊,衣裳早已被年月腐蝕掉,全身破爛不堪。
結合他那披頭散髮的外形,與人們口中仙風道骨,道法自然的仙人形象完全沾不上邊,至少他們沒有這麼狼狽吧……
在森林生活了那麼久,石凌風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往那能看到如此完整的屍骨,就算是剛死去不久的屍體也很快被四周的生物吃乾抹淨,只留下滿地血跡。
現在怎麼辦,離開嗎?但天快黑了,要是現在離開的話,他可沒信心能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地方逃藏。
更何況,先不說外面就有幾頭狼妖在大肆吞食村民,其他妖獸早已蠢蠢欲動,暮色降臨時便是牠們的狩獵時間。現在跑出去,是要找死嗎?
但留下來,便要對上那具乾屍一整夜,是一整夜呀!……
石凌風內心很糾結,只見他眉頭緊皺,各種想法在他腦內進行著交鋒。最終,求生慾戰勝了內心的膽怯,他決定留下。
“只是一具乾屍而已,有甚麼好怕呢。凌風呀,你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個毛線啊!…… 一個晚上而已,應該沒事的。”
他戰戰兢兢地重新坐了下來,內心不斷進行一輪又一輪的自我說服,試圖驅散內心的惴惴不安。過了不知多久,天色早已入夜,一直繃緊的神經才得以放鬆,他轉動身上的關節,稍稍拉抻疲於奔命的雙腿。
他斜靠在牆角,雙腿放平休息,雙目放空,想到多條村莊被狼妖衝撞得殘破損毀,也不知這場獸災會導致多少人命喪黃泉,多少人流離失所。
回想起來,他仍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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