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誌》雜誌第二十二期徵稿 - 窗外橋上橋下

我在橋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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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下草枝蔓生，亂糟糟的一團。一兩條樹枝向白色欄杆伸出枯瘦的爪子，但橋上的欄杆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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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延伸到那幢屋子旁。我不喜歡這裡。閣樓的黑色窗簾有時會裂開一條縫，露出女人慘白的臉頰和一隻眼睛，漠然看我一眼。像看石頭，或樹枝，是對沒有靈性的死物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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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是沒有靈性的死物。屋子外一圈圍欄將她與外面隔絕，像豬圈隔絕畜生，不讓低等的生物到處爬行礙眼。她和豬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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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法浮現時，我驚於自己的刻薄，但又需要優越感給我的勇氣，於是心安理得地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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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很少走過那條橋。最初來到異國的新鮮感消磨殆盡，莫說出門散步，我連應付室友的心力都欠缺。本以為離開家鄉就能獲得新生，原來那只是愚蠢的幻想。換了風景，換了語言，本質依舊。日復一日的膚淺交際、敲打鍵盤、自我懷疑，一切並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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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倦。麻木。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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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閣樓，於黑暗的角落發呆，胡思亂想著我會不會變成沒有意識的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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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剛好被風吹動，於是我伸手拉開一邊簾子，本能地將臉貼過去。並不是對窗外感興趣，而是本能：拉開窗簾就是要去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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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有個人。她與我四目相對。好奇的神情瞬間變成恐懼，她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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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那就看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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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下草枝蔓生，亂糟糟的一團。樹枝長得更高了，枯瘦的爪子攀住了白色欄杆，纏繞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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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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