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晴's 短篇小說集 - 青春頌 (3)

班導的課給編在經濟課之後。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Ml2Y32va

在此之後應該沒人再來了，我旁邊的座位是空的，今天「上學」的人只有一半左右。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o64L8B74

他走進來的同時一樣受著同學的歡迎。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s6w2qWNH

我不像他們一般狂熱，就只朝他微微一笑，可是我對於這次重遇還是十分欣喜。看見他的容貌讓我怦然心動，臉頰不禁都泛起蜜桃的粉紅。象徵青春的粉紅，當中也包含了少女對傾慕之人的心意。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qMFXOMNa

班導好像沒看到我，我還是有點失落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YUfuzap4

即使愛慕不再，他是我心目中重視之人這點不可能改變吧！然而他也是眾人的班導、其他班級的老師，要求他只留意我也是個強人所難、對別人不公平而且是個討人厭的自私行為。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UOKXQKa1

班導站在講台前，縮短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他問了我們畢業後的路向，同學們就啪啦啪啦地說，讓我也沒什麼動力去說。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vAyEPR3l

我喜歡在校園的花園旁，聆聽電車駛過鐵道的聲音，吃著精緻的便當面對面跟老師談話。我嚮往的對話不單是信息的傳遞，而是心言的交流。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Q4Woxqe8

倘若有機會，我這次也想找他好好的談談。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UoASponW

可是不是現在。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Fr3wA3Ec

「我稍微有點失望，寫文章給我的同學還不到這裡的一半，結果你們都沒再好好地學中文嗎？」班導咳咳乾笑，實際上也不是真心要責怪起來。真要說，也許他也知道這個本來就是個很奇怪的要求。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jCxh03Ok

我的稿件是用紙筆撰寫，不過班導卻發給所有人一份附上所有佳作的列印本。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efOmFiCU

接著，他拉下投影板，我的小說就打在大銀幕上。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Mbcm7VrS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把同學的作品讀出來吧！這篇７６分全班最高，名字寫了御晴，其實是時語同學的作品。那個是她的筆名喔！」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0fPq5W0Z

身邊幾個同學用奇異，更像是驚訝、欣賞的目光看著我。我頓時成為此刻的主角，心裡也有點難為情。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ARrKmoYQ

班導從頭開始讀。這是一篇充滿優美，從輕鬆幸福日常慢慢轉折到傷感凄美結局的少女文學。文章雖然五千字長，班導卻把故事一字一句地讀完。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oscjpGUZ

我聽見自己的作品可以給別人朗讀出來，這時眼睛感覺可以隨時哭出淚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rUjS370m

雖然高中的時候也是經常被挑進佳作，今次卻是最感動。我掛著親自起的筆名站在人群之中，這份鼓舞彷彿認同我最初決定堅持下去的決定。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Gj02f3Gs

從喜歡的老師口中讀出的句子宛如一首歌。我合十雙手，閉眼靜心細味，每逢激動的副歌內心都會漾起微波。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ina4PsN0

文章讀畢，此歌也定了音。我卻反覆回想裡面的事情，胸口也難免一酸。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tHLKzJX5

我始終抱持「要是寫出動人的作品必先要過自己那關」的看法。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pFc4Y9C1

「時語同學能有這個分數當然不是因為她是個作家的關係，仔細看裡面刻畫人物感情的心思很細膩。至於情節鋪墊……」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e151RMFa

本來沉醉在故事而臉紅的我，給班導誇獎過後形是發燙，飄飄然的感覺尤是不真實。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zQupc0ph

我的雙手托著下巴，掌心完全貼著熱得可以冒煙的臉，稍微用點力拍著終使不致失控。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3PhIy0h8

班導把其他同學的佳作也講解。作業只是額外的事情，互相交換近況才是活動的意義。此時彼此的關係再也不是師生，他下了講台，過來我們中間。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WJmrGUpe

我和班導依舊沒搭上半句嘴。我翻開每逢外出都帶著的筆記本，聽見有趣的事情，或是同學一些很有意思的經歷，總言之感覺能寫成小故事的東西都寫下。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m50oHLy6

過了這課，筆記本變得更有色彩了。有多少故事都源自這片星海？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gQNjOTms

經過兩節課後便是小休時間。班導離開教室的時候我有下衝動想追出去，但最終還是作罷。除了他腳步很快……雖然心裡還是有點芥蒂，我認為我要跟同學好好地談。況且班導也不樂意看見我回來後就只黏著他。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3y87828d

結果很快有人主動找我。高中那幾年也未曾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所以我有點疑惑。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R4Fwx5Je

「其實我一直有讀妳的小說呢！我很喜歡這種像輕食一樣的風格，後來我看了書展的真人照才知道那是時語妳。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可以替我簽名嗎？」女生從袋子掏出特意帶來的書。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G0TuTE0m

「沒問題沒問題。不過像輕食一樣是甚麼說法啦？」我翻開封面內頁，用麥克筆簽了練得熟透的簽名。我不喜歡塗污封面，因此這是我的習慣。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evtA52G3

「真沒想到妳會繼續寫文章。」另一個眼鏡女也走過來。她可是班上的高材生，學科成績彷彿沒有弱點的好。我只有中文科勉強跟她有競爭的本錢，可是我就從未贏過對方，就連平手的次數也是零。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UCgCefcP

今天，我總算贏過她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H57a6ltp

「畢竟是我最重要的寶物，我不想輕易放棄。」我回道。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Q1IS0RK6

「我也很喜歡，不過上了大學就沒在寫了，工作就很忙。結果還是……一沒有鍛鍊就馬上退步嗎？我想我也回不了頭。然而，妳的文章寫得很好。」眼鏡女溫柔地說。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b5JNgpSP

這時，我的思緒戛然而止。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P9GLDzv7

以前我一直把她當成假想敵競爭，希望有一天寫出比她更好的文章。這種念頭深植在我的腦裡，在畢業後績續無形地推動我前進。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HTpyiURB

我寫作的時候，她彷彿就在我身邊，彼此一起在努力，務求讓自己的文筆鍛鍊得更好。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FZUI6P0l

然而，現在一切都突然停止了。我們終究踏上不同的道路，只剩我一人仍在創作的路途上天真地追逐，終日抱著天馬行空的想法，癡癡迷迷地發著白日夢。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o8bQfl2i

倘若她有在寫下去，想必至今實力仍在我之上。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MJIw8bpN

這樣的勝利彷彿已經沒有意義。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zQ3iVdB4

我們之間的話題也結束了。我回復一副自由自在的軀殼，到外面吹吹風。一隻帶黑邊的小黃蝶飛過眼前，往更高的天空飛去。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PMeAsgko

我很喜歡在飛舞的蝴蝶的姿態。牠們只有一副弱不禁風的身體，不但飛得很慢還可能給殘酷的大自然和人們擊倒，可是牠們也就是靠著這些微小的力量達成想飛的夢想。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nVJcKwmd

我到走廊盡頭上廁所後，循原路回去自己的班級。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RehDS35f

這時，當年欺負我的人正好站在我的座位前方，領頭的男生手上拿著用了發泡膠容器盛著的點心，一邊倚坐在椅背，一邊腳踩著桌子下的鐵條吃著。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jvB5Y2aw

可惡！此時心跳又開始急促起來，惡魔般的恐懼再一次冒出、成形。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5QWxg2cq

也許心裡有著要守護的東西，越是恐懼我卻偏要面對。縱然手腳輕微地顫抖不停，我穩著腳步來到他們附近。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piUd2IpP

我的臉色不由自主地陰沉，卻釋出堅定而銳利的目光示威。一下子由自信滿滿的少女化為滿肚怨恨的魔女，我也給這道的冷氣場嚇到。明明這個不是我想要的形象，只要想起他們以及以前的事情便會不由自主。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Q4GT2844

我們自此對上了眼。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DVPrZXwN

「話說這東西應該是這樣吃的。先把它分一半吃，然後就……噢！不小心就灑了點醬汁呢！」那個人的手腕一扭，碗裡的醬油倒在我的手袋上。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RtWVnFP1

「你是故意耍花樣嗎？」我不知從何來了勇氣，竟然一個箭步衝上去，兩手揪著他的衣領，使勁地往我這邊拉。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9p5o3ILDG

他沒回應，我看到他嘴角揚起奸險的獰笑。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1VcIfKqy

「別用這副嘻皮笑臉看我！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跟你說，你在我背後做過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今天我忍夠了。我一直默不出聲，你就變本加厲。你知道我傷得有多深嗎？我多麼渴望可以像動畫裡的主角一樣得到快樂的回憶。即使經歷過欺凌，畢業之後我還很想回來見這裡的老師一面，但是我不能，每逢經過上山的路，這份痛就讓我無法再走下去。因為班導邀請我，我也想給你們一次機會，但是你們就……拜託，都是個大人了，可否不要那麼幼稚？我也是太看高你了，我本以為過了這些年會稍微變得成熟一點，沒想到還是在做這些屁孩玩意。我問你，這些事好好玩嗎？把我弄成這樣，你們這副德性還算是男人嗎？怎麼不作聲？快答我！答我啊！」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byLaKb2e

積累已久的能量就像火山爆發一樣不可收拾。怒火吞噬恐懼的圍欄，我忘了可怕的感覺直接跟他們道出控訴。聲音撕破喉嚨和心肺，我彷彿沒呼吸過，大口地吸著氣，胸口卻迎來一下下刀捅般的刺痛。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Ht8fSacO

換著在以前遭遇此等事情，我只會啞忍；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zFw7SXpO

今天昔日的小蝴蝶長大了，也有了力量。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vx8Gwumq

「笨蛋！白癡！」我鬆開抓著那個人的右手，然後往他的臉頰掄下去。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iaRvbSU6

啪！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SPLffTrY

這一把掌，彷彿將我這麼多年來的委屈、怨恨一次過發洩。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tC4d4Ug6

而我，同時感到彷彿有些甚麼在心裡斷開。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MVjp0Fi7

心流血了，眼流淚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ZP1XkL5L

眾人目睹這一幕都紛紛停下，有些好心的女生過來安慰我。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krbEzQWW

「你們這樣做太過分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j1aSwdgV

至於他，起初是一臉錯愕，然後轉為輕蔑的冷笑。而我則感覺到情緒快到達崩潰的臨界點，轉頭就奪門而出。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AVtytv3f

灰濛濛的天空還下著雨，遠處響起春雷一般的悶哼，我卻不顧一切沐浴雨中。頭髮很快便弄濕，我用盡雙腿的力量奔跑，皮鞋踩在水窪濺起混合針葉和泥土的雨水，雪白的過膝襪上開了一朵朵灰色的小花。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3HAZkryI

我一邊跑，天空依舊未撥開一道曙光。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NpjMUCiW

為了這一天，我一直努力淡化傷痛。我一直對他們抱有一絲希望，期待他們會變好。可是結果總是強差人意。他們態度依舊，我也始終跨不過這道障礙，一看見他們就很害怕。那麼，過去所做的努力也是自欺欺人嗎？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0kuMof1y

被背叛、被出賣的感覺湧上心頭。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UUbSDgWa

刻下，我只想逃離。我不要讓別人看見我這樣子。即使雙膝已經痠軟不堪，路還是要跑下去。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ME3DUjQm

我在山丘上的避雨亭停下，唯有這裡不會遇見任何人。我的校服已經濕透，內衣的顏色若隱若現。我用盡力扭動裙擺，水滴從掌心落下，坐下的地方頓時也濕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tM9VJqaL

亭子頂著半邊樹蔭讓氣氛陰森不少，身邊的地方都泛起薄霧，雨勢此時變得更大，種種生氣、被背叛的感覺在雨中淋滅。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FDuc4kMf

我到底在幹甚麼了？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obZWX6bh

離開教室的一刻，那些人威脅要把此事公開，目的是為了要我身敗名裂。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GfZKUcB7

我又開始後悔打了他。既然三年也是這樣容忍過去，多忍一下真的那麼難嗎？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57o6cGpt

回看魯莽的自己，感覺就是有點哭笑不得。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MFoD9Dfo

既然都跑出學校，我可暫時不想回去。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98bluUIvY

我從口袋裡掏出粉色手機和耳機，調到媒體庫裡撥著歌。那是一首讚頌青春的歌曲，歌手那優雅清澈的嗓音像水一般平和，洗刷繁亂不堪的內心。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a5dzSrlF

我閉上眼，很久沒試過如此平靜的心境。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SmWo6qsJ

也許世事就是那麼諷刺。明明沒享受快樂的高中，這首可是我最愛的歌。即使受了很多的屈辱，在我眼中的世界還是充滿色彩和盼望。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TQoqQV58

我的身體就變得很輕盈，黑夜中的我看見一隻發光的蝴蝶。柔弱不堪的妳，一路以來也因為挑戰生命的各種而弄得遍體麟傷嗎？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LxyMJovt

要是從那些考驗當中生存，往後的成長必然會變得更茁壯豐盛。回眸一看也不是件大不了的事，是這樣對嗎？小蝴蝶？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dXYplgbC

對啊……沒大不了啊！我面露微笑地安慰著說，此時卻已經站起。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8h3OK7pQ

在真真正正做回大人之前，我也要把握最後的機會舞動青春。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z0aolvMa

我踏出亭子，自若地跳起舞步，不介意讓雙腳沾滿泥濘。腳尖掃過地面，在泥地上繪出一個個圓圈，起點連結著終點，屬於自己的世界一分一分往外擴張。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WXp411g6

我相信在夏天淋著雨也是很多人的青春。

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BHzaAb6A
然後又轉了不知多少個圈，雨之舞在亮麗的虹彩之橋出現時完滿結束。心滿意足的我頂著一頭散亂的頭髮踏上歸途。

ns216.73.216.11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