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讓我成為妳的朋友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PTJ4w3UQ
儘管今天是個大白天，卻沒有半點陽光灑到地上。厚實的白雲把整個城市籠罩，像一張大棉被覆在所有人。抬頭一看，白得生光的雲彷彿是天上的雪地，可是腳下的地分不到任何一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5BnlRr3x
聖誕之時，到處響著銀鈴的聲音。繁華街，此時變得更熱鬧了。人源源不絕從地鐵站出來，三五成群或是獨自度過節日。獨自的人中，也許在這天都有約定。
最近，妳剛開始放寒假。每一幀照片，裡面的妳都是開朗的笑著。
這個是，我和妳約定的地方。我盯著手錶，秒針走動的同時，我的心也在怦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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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時空，將要再次交錯。這次，妳是來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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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的那時，是木棉盛開的日子；再見的這刻，是梅花盛開的日子。花開到花落，也不過是幾天就完成的過程，然而卻要等待上一整年。
屈指一數，上次的事已經過去半年。再見後的妳，會是一個怎麼的模樣？是掛著歡笑的，我猜。
妳的身影，在人群當中依舊是低調而注目。純白色的棉襖如天使的羽衣，羽毛彷彿在外面輕盈地飄著。一頂可愛的帽子戴在妳的頭上，蓋著妳的耳朵，把外面的雜音全然擋走。
「妳好啊！」我說，聲線因為緊張而有點不受控制。而且，我又像第一次一樣，說不出半句話。
「終於……再來這個地方了。」妳說。「其實呢！我每年也會來，哈哈哈……」妳迸出開朗的笑容，像是對我的直覺判斷正確的獎勵。
「其實我也一樣呢！這樣說……我也將近連續簽到十次了。」我又再凝視自己的手指，數著。
「只可惜，在那之前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妳淡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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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已經在某一刻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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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忖著，在腦海中不斷找尋過去的片段。然而，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個素未謀面的她無異是大海撈針。
我把這個想法藏在心裡，旋即把目光放回妳的身上。
「好吧！我們走吧！」
我們來到大道的一座大廈，裡面有著電玩、書店和各種動漫周邊商店。所以每逢假日，這裡就是年輕人的聚集地。本來就狹窄的通道都被人填滿，我們身處人群的中間變得不由自主，如波流裡的浮木。
我們好不容易才擠進一間售賣小飾物的店裡，黃色的燈光照耀架上同樣是黃色的毛玩偶，閃出一塊塊光。
眼前是一箱畫上了花鹿的鉛筆、貼上閃石的手機殼和精緻的飾物，因此店裡的客人以少女為主，或是以情侶的模式示人。刻下，奇怪的想法再次進襲心頭。
妳看似沒有察覺到微小的事情，逕至走到店裡的角落，拾起一張手機大小的貼紙，上面的人物掛著一個冷峻的臉、下巴呈現出完美的弧度。男生見了，也許都有感覺。
「你知道嗎？我和他，就在大約三年半前在這裡首次懈逅。到現在，這件信物還放在我的書房呢！」妳想起了妳的初戀，臉頰不禁染上了緋紅。
「只可惜，他不會再出現了。」妳馬上就幽幽地說，失落的眼眸裡透出一絲思念的神色。「他的臉孔、他的經歷讓我得到走下去的力量。要是我在以後的人生努力，他大概會看到吧！」
「對。」我只好說，腳步稍微往外面退，若有所思，也是茫然的看著架上的文具。即使深知惦記的人不會出現，妳還是在守那天暗自許下的承諾。
此時，胸口傳來一陣鬱悶的感覺。我來個深呼吸，想把這個感覺除去。局促的空氣灌進腦門，反而讓自己頭昏轉向了。
我甚至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我也跟自己說過。怎麼我還是有那個感覺？
玻璃成了一塊鏡，清楚映著我那張木無表情的臉。這張臉，彷彿正在問對方一個問題……「其實，我的想法是如何？」
理智的我，也許隨著時間過去才能找回。
「我有點渴了。」離開商店時，妳說。
「在城中，有一個寧靜的角落。」我提議。妳沒有說，但我知道妳喜歡在靜謐的樹叢中間，讓兩旁的高樹成為妳的護衛。因為，妳是高貴的女王。
而且，這是為了補償上次沒去到的遺憾。
我們來到大學裡，假期的校園沒有多少人，廣闊的走廊上沒有幾個人影，然而這裡很溫暖，燈光代替和煦的陽光照亮整個校園。一進門，圖書館就在我們面前，門牌上的行書優雅地擺出柔和的線，整列字體都活過來了。
通道的另一端是通往咖啡廳的樓梯。當我初入學的時候，樓梯被塗上了彩虹，一直伸延到上層平台的穹頂下。
那時，彩虹的底下有很多朵盛開得正美的花，追隨那個通往仙境的道路。陽光，大概都是從那裡穿透過來。所以，這裡的學生都稱它為「天梯」。
我們沒有乘電梯，一步一步踏上梯級。越往高處走，風就越加凜冽、寒氣都要把雙手和臉冰封。我用手戳臉的時候，觸電般的麻痺感覺旋即襲至。
穹頂之下是一塊空地，空蕩蕩的石階散發著寒氣。石階在空地後，瞰如一個舞台。
咖啡廳在教學大樓旁邊的一個不起眼小角落裡，深褐色的裝潢讓人感到身處森林的中間。牆上掛著一些風景圖，油畫上的顏色互相重疊，上面的景色稍微變得模糊。顏料剛好反射店裡的燈光，如山巒中間泛起的白霧。
我們的後面，同樣有一座山在注視。
我們選擇窗旁的桌子，看回剛才走過來的路，原來從這裡看，人影是那麼細小。更遠的地方是我們最初約定的地方，舊城的大廈與山巒對比下也顯得很小。密密麻麻的房頂組成了拼圖，一塊塊往看不見的彼方伸展。它們是：人類文明和社會的拼圖。
最後，妳點了熱巧克力。也許，它會讓妳快樂。
濃濃的可可味旋即飄散，直到白霧消散的一刻才緩緩往下沉。它跟原木融在一起，就此永遠的沉睡。它不是死去呢！只是不再動，一直待在原地。以後的過客還是發現它的存在。
「最近的事情還好嗎？」我看著妳的臉，問。
「雖然偶爾還會有人上來找砸，不過我已經能處理掉了，再不會有以前的那種想法。」妳笑著，臉上旋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白皙的底下稍微點綴了幾分櫻粉。
我喝過一口熱茶，可是帶有一絲甜意，連帶著內心一併暖起來。
「那麼，你在大學裡又過得怎樣？」妳主動把話題轉移，像扔垃圾一樣把背負了很久的大袋甩下，離開的背影頭也不回。「我一直就好奇，進入這個境地是什麼的經歷。」妳又繼續說，雙眸一直凝視懸在半空的手掌。妳的手心彷彿在拿著一塊晶瑩的水晶，一邊在打量著。
「這裡是一個大海。初到來的時候當然會有驚恐，然而最重要的是要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個能夠容下自己、讓自己自由自在穿梭的珊瑚群。」我看著天際說，成塊的棉絮慢慢的在移動，灰色的縫隙像起伏有序的波瀾。
「然而，至少這裡沒有那些只為了奪去別人擁有的東西而存在的小人。」我再說，同時呷了一扣紅茶。「所以呢！妳要加油！進到這裡後就是一個重生點，以前不好的回憶都可以放下。」此刻，我按著放在桌下的手。它在微微的顫抖，像是微風下的葉梢。
刻下，我想抓著妳的手，給妳完成夢想的力量。然而，我們始終是朋友，終究不能越過量度、界限、禁忌。打從相遇的一刻，我很清楚……
「嗯！謝謝你！在我的生命裡，曾經有過幾次在死亡邊緣徘徊，因為像你一般的人不斷在支持我，才不致於被那些流言擊倒。」妳淡然的笑，看著外面的花草。一隻黑色的蝴蝶鑲上金色的圍邊，從花蕾上飛走。
花，在含羞的掩著那緋紅的臉頰，靜待春天的來臨。
終有一天，妳也會像山巒的野花開得正盛，漂亮的蝴蝶都要繞著妳起舞。
我暗自給妳一個祝福，就像之前一樣。
只要妳是我的朋友，我也會盡力完成屬於朋友的任務。
「對不起，我又要回去了，要不我以後不能偷溜出來。」告別是友情的伸延，可是這刻的來臨，我還是不情願。我仍然希望能多看見妳一會兒。
從咖啡廳出來的一刻，整日都灰濛濛的天下起陣陣雨。雨水落在地上，逐漸化開一朵朵小花。風依舊吹著，晶瑩的雨針打在腳旁，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雨中的天，在此時開始變得明亮，陽光從厚雲的空隙中灑下，呈現出一道道光束。雨幕之下，彩虹幽幽的掛在半空。
大概，在一刻它就會消失。
「那個，待我為妳撐傘。」我說，雨傘「唦啦」一聲打開了。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1HGmM4H1
傘下的我們，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前往車站的途中，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也許，這種距離讓妳尷尬、緊張。因為，我也是相同的感覺。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0D33gHdw
我們靜靜的聆聽雨聲，水點擊在傘上，喀噠喀噠地彈出一首鋼琴曲。餘音順著它滑落，低調地從樂章中離開。
前往車站的路上是一個山林小徑，水從石縫中間流出，潮濕的石壁附上一層薄薄的青苔。兩旁的樹把陽光剪成菱形，散在鵝卵石道上。青草的香味沉寂在空氣中，呼吸的時候讓我精神一振。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rinivZrg
陣雨後的車站滲了積水，鐵軌反射出奪目的白光，列車駛至的時候，一道長長的水柱順著旁邊瀉下，如一個身穿雨衣跑進大樓的男人。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C3DuXUdo
車門打開，我跟在妳後頭走進車箱。妳的氣息，隱隱約約觸及我，那是一股溫暖的氣流。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shBPC2B3
列車駛進隧道，燈光一直往後拖拽。嘈音從門縫鑽進車箱，震碎了人的談話聲。零散的餘音，一併掉進黑色的深淵。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ZtsxuXzN
我不自覺說出了妳的名字……
「那個……你順路嗎？」後來從言談得知，妳在這邊的家位於海港的另一端。火車來到換車的地方，我跟著妳離開車廂。
「我剛好要到那裡做一點事，所以順路喔！」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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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走更遠的路，為了想多陪伴妳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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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高架橋上飛馳，窗外的影像一格一格的閃退到身後。太陽又躲進白雲當中，然而天際還是出現了橙紅的餘暉。今天的火，即將要燒盡了。在完全消亡的一刻前，火原不斷往這邊擴張，誓要發出最大的光亮。
平時，每天如一的景色不會為我所注目。然而，今天的日落是多麼的美。也許是，因為我的身邊有一個重要的她，一個特別的朋友。
我們經過了很多景色，天際的火也快將燒盡，天空要換上一套藍色的晚裝，與月共赴宴會。回家的乘客越來越多，可是雜音進不去我的耳。我細聽著妳的說話，聆聽妳的日常。
我多麼希望秒針能走慢一點。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們在終點前的一個站下車。妳背著粉色的小背包，站在閘口前說。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K2Q55FJ0
「嗯。今天過得開心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1t7E5vKu
「很開心。來年，你還會過來嗎？」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Iilcl1B7
「一定會。雖然這天還沒到，不過……聖誕快樂。」我的臉上也旋出一個淡笑。不懂笑的我在平日也是不苟言笑的，所以此刻的我看起來應該有點怪怪的。
我是多麼由衷的笑，因為我看見妳的笑容。
「那麼，再見了。」這句彷彿已經是一個明年的承諾。彼此沒有打勾，沒有寫進備忘錄。一切語言在內心裡進行。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xNEaIeOU
即使未能經常相見，可是彼此的靈魂還會一直交錯下去。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fzdXfjvo
妳的身影漸漸遠去，然後消失在轉角後，餘溫彷彿仍然縈繞在候車大堂裡，暖暖的。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ucYLdq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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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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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你這個密友，讓我十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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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晴(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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