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異聞錄 - 異聞拾肆：雨中茶

七月末。

又下起一場又一場的微微細雨。

每年，總是這樣。

也一如以往的，師傅總是泡了一壺清茶，就拉著我坐下默默地賞雨。

師傅話不多，茶也喝得很慢，就這樣聽著雨聲坐一個下午。

我倒也沒所謂，反正我不惹蚊了，也閒得很。

師傅沒事做，我也沒什麼事做。

這個時候，我總會看著街上的人群。

或走或停、或跑或止。

每年，總會遇到一、兩個眼熟的背影。

「師傅，我們該勸她離開嗎？」

我終於忍不住問。

這次他們站得有點久。

那位女人有點聳肩曲背了，瘦弱的背影抱著什麼，就這樣站在馬路旁。旁邊有個高瘦的背影筆直的站著，手中的傘幾乎都擋在女人頭上了。

不知怎的，我討厭這個高瘦的人。

「雨這麼大，這樣站著沒意思。」我重覆我的論點。

「對你沒有，對他們有。」師傅呷了茶，悠然自得。

我知道的。

師傅不會出手。

他總是由他們來來去去。

就像由我走走停停一樣。

有時我會想，我能不能像師傅一樣豁達一點。

但我想，那時候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存在。

因為執著。

那他們站著。

她站著。

也是因為執著嗎？

雨很執著的下了半天。

師傅的茶喝完了。

我發現每年這個時候，她出現的時候，師傅的茶總是喝得特別快。

但我沒問為什麼。

師傅俐落地溜下椅子，收起桌上的桌壺。

對只有六、七歲體形的他來說，這桌子有點高，我輕輕幫了他一把。

他沒道謝，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早點回家。」

好的，師傅。

我又多坐了一陣子。

在雨稍停以後，女人終於不見了。

那高瘦身影接過了女人的懷中物。

我輕輕的走到他面前。

他沒發現我，但我仔細的打算了他。

難怪我本能的討厭他。

他和懷中物有點像，那是一幅相架。

人像相。

準備來說，是他的樣子和相中人有點相像。

只是像而已。

我仔細端詳那張相片，和他的相貌對比起來至少能挑出好幾個相異的地方。

那張臉，我每天也得見好幾次。

為什麼？

因為。

我才是相中人。

「媽，回去吧。」

「好，我說聲再見就走。」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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