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血族之後 - 第六章計謀5

出了城郊沒多久，蓮讓魔駒停在下游的河邊稍作歇息。今夜的月亮依然鮮紅，月光照在河上，打出微紅的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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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蹲在河邊，呆呆的看著水面的倒映。數點螢黃在她身周飄舞，又在水面蹦跳躍動，泛起了漣漪，是好奇的妖精們來看夜裏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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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去河邊玩耍，好像是成年以前的事情了吧。住了幾十年的囚籠、演了幾十年的戲，已經很久沒有離開王城，幾乎都要忘記妖精的模樣了。如今，是血族特有的感官，讓她重新認識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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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在闇夜的微光中感受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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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輕輕一沉，是颯特為她披上了斗篷，他輕聲說：「等進了城就讓你買衣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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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失笑，說：「你還真記得我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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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瞧見他在月華下的側臉，他湊近了德斯娜，似乎是想知道這條河到底有什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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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粼的波光映在他的眸底，也在他臉上打上微弱的輝映，月光穿過他烏黑的髮梢，悄悄為他描上一縷瑰麗的紅邊。此刻的他，少了些狡黠和深沉……隱約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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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紅的月華，像為河畔的月色染上一層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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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問：「你跟威索爾提到的禁忌……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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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與她坐在河邊，細細的吁了口氣，才說：「500 多年前的黎明，長著銀色皮毛的狼集結了族人，聯合血族發起叛亂。幾年間的抗衡，血族的行宮沒有一刻安寧，王族朝不能寐，軍營重建又燒垮了，他們以銀器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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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輪叛亂——一段血族的旁支聯合狼人謀朝篡位的歷史。銀狼在黎明的突襲作為前哨，攻血族於不備……」為了不讓己族步上同樣的後塵，那是每個王族都需要知道的歷史。她說：「最終，強大的王族浴血而歸，他一聲下令，屈服所有血族，終止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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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歷史最後的記載僅有這樣一句，如同傳說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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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垂下眼，扯出一抹冷笑，說：「其實銀狼不是協助血族，他們不過是想要趁機稱王罷了……所以在盟友落於下風的時候，他們不僅沒有援助，甚至大舉撤退。銀狼從來都不甘為臣，才寧願住在修羅界。血族和狼人的仇恨，便是從那 500 多年前的欺騙開始，他們痛恨狼人的假意，也忌諱狼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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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德斯娜發現颯特每次談到血族的時候，總會將自己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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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對狼人從來沒有恨意，只覺得他們不自量力。」颯特說得輕描淡寫，「但，這不是歷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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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投以奇怪的眼神，質疑道：「你是說我們學的歷史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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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為什麼可以在白天發動叛亂——不是因為狼人的裡應外合，而是因為他們擁有在白天行動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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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皺著眉，說：「所以……叛亂的是王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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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卻搖頭說：「他們是日行者。女性血族和其他種族結合後，極低機率才會誕下的罕有血族，是沒有了血族唯一弱點的變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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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行……」德斯娜震驚得字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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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就缺乏娛樂的她，唯一能瞭解世界的方法只有讀書和傳言，可她從來不曾聽說「日行者」。這樣的存在，理論上是最強、最接近魔女的種族……為甚麼至今依然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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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是結果是一樣的——日行者輸了，被王族下令剿滅。他們的存在本就稀少，血族只要竄改歷史，就能輕易將他們的存在抹殺。他們從此成為禁忌的族群。」颯特頓了頓，又說：「他們……是最接近完美的存在，是莉莉絲理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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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看著他隱隱憂傷的眼神，有些不解，只說：「颯特，你說得好像都經歷過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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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才說過，一個強大血族以命令臣服了所有的血族，不是嗎？」颯特說著，狹長的眼睛看向她，甚至拋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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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一愣，如夢初醒般的說：「我、我以為……是血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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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血統的束縛，那老爺子哪來的能耐，輕易讓其他血族臣服？威嚴嗎？」颯特彎眼笑道，似乎被德斯娜震驚的模樣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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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哪個種族，身為王族都需要熟知始祖年代的歷史以及祂們所行的事蹟。由於只有血族首次迎來了返祖之人，從他所展露的力量和智敏，人們對始祖的認識得以開敞，但……也僅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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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祖的強大，遠遠不止戰力——他們是一種象徵。如同能以血統支配後裔的創造者般，始祖有著足以號令種族的權能。始祖所象徵的，除了不滅的力量，更是凌駕與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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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颯特•斯卡雷特以返祖之姿誕生，血族就一直被視為最強種族的理由不言而喻。如此邪魅且諱莫如深的一個男人，他的靈魂所醞含之物，世人都該被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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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男人，此刻卻在德斯娜身邊，像在聊心事般的向她述說半千年前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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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側頭看她，赤紅的眼眸如寶石般深諳，耳垂的銀耳釘泛著和河面同樣的流光。德斯娜瞪著眼，鬼使神差地伸手觸了觸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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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血族，為甚麼要戴著這雙四芒星的銀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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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颯特抓住她手指，低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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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德斯娜猛地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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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目微彎，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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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在意這雙耳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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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突然感覺手掌好像多了些甚麼，一打開便見一條銀項鏈。雲浪紋設計的鏈身，綴著兩顆閃爍如鑽的圓形魔晶，唯獨它們夾著的中央處缺了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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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德斯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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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將四芒星耳釘摘下，放到項鏈的吊墜處，一合一勾，一顆立體的銀色四芒星便扣在項鏈上——合適得好像本來就該是項鏈的一部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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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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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想將項鏈放回颯特的手上，豈料他接過之後，突然靠近她，為她戴上了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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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你。」他看著德斯娜鎖骨間的吊墜，含糊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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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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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特綻出了微笑，說：「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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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浪、魔晶、四芒星，颯特和德斯娜，在河畔月色的輝映下，顯得那麼溫柔卻始終曖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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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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