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血族之後 - 第四章身份11

德斯娜沿著石梯而下，路上螢火點點，才邁出幾步，就明顯感覺溫度要低了。石梯的終點是一個淡紅色的湖泊，而湖面瀰漫的霧氣，便是她來時那些濕漉漉的氣息源頭。

她繞過了藥池，走進了角落的一個房間裡，面前是幾個跟人差不多高，彷彿黑棺的長形箱子。它的旁邊堆滿了又紅又白、花瓣都是半透明的花。

鬼使神差般，德斯娜走了過去。讓她感覺奇怪的，是黑棺的蓋子沒有合上，裏面躺著一個人。棺中的男人一頭黑色短髮，髮鬢及肩，棱角分明的俊臉，鼻樑挺拔、唇角微勾、眼梢微揚，還有一雙劍眉，僅憑睡顏已能猜到他颯爽難馴的個性。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j5h5O4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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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娜看著棺中了彷彿毫無氣息的俊美男人，卻沒有因為這具「屍體」而懼怕。

「這個人，你認識嗎？」腦海中又飄來那副靡曼的嗓音，她彷彿就在德斯娜的腦子裏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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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德斯娜也在心中默默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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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低笑，德斯娜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她一抬手，德斯娜就看見手腕那圈荊棘造型的手鐲，和塗上黑指甲油的手指。

「這是你的身體？」

德斯娜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她抬手替沉睡的男人整理衣領，又拿出梳子為他梳理頭髮，好像在疼惜一尊吹彈可破的陶瓷娃娃。她感覺到心中抑壓的哀慟，明明是不屬於她的情緒，竟是連她的心也好像被揪住了。

「小薩，待你睡醒就一切都好了。」她說著，撫了撫被喚作小薩的男人的臉龐。

她將櫃上放著的一本舊書放進了男人身側的另一副黑棺中，接著，她坐在梳妝台前，猶如一位普通女子在睡前卸下所有束縛般，開始摘下身上的每一件物品。先是手鐲和耳環，然後是黑水晶的頭冠和鞋子……卻都是一件又一件的被她放進了那副空無一人的黑棺裏。

雖是如此平常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感覺心臟好像被甚麼揪著一樣，越揪越緊。每卸下一件物品，心頭就感覺往下沉得更低。

她褪下了身上的黑色長裙，也把它放進了黑棺中。她將裙子鋪得平順，甚至不捨的摸了摸，感覺非常珍視這件裙子。

她的身上僅剩一件薄得幾乎透明的絲質內衣，可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涼意，或許……是因為已經沒甚麼比她的心更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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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緩慢的走到湖泊前，原本寂靜的湖面因為滴落的晶露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如同她蕩漾不定的心思。

她回頭看了看角落的房間，說：「小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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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沉睡之人沒有回應，便也只算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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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她朝著房間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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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德斯娜對這種情形不明就裏之際，眼前一抹血色晃過，原來是她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縱然血沫灑濺，德斯娜卻沒有絲毫痛楚。

她不禁想：難不成這具身體的主人沒有痛覺？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XXc3egXZ

然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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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對著湖，只將手往張開，任由血從她的手腕滴落到湖中，蜿蜒的血色慢慢的蔓延，侵染著它的平靜。

如此景象卻讓德斯娜感到驚駭，她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讓她看自己自殺的模樣！

她更是探身往前，撲通一下落水。手腕的血色沒有停止，更甚者，彷彿如霧般飄散於湖水。

——落水。

德斯娜看著墨色的髮絲和衣衫在水裡飄揚，記得那種身體往下沉去，像是溶入水中的感覺。這似曾相識的景象，她在夢中看過，也感受過——落水的窒息感。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感到難以呼吸。耳邊傳來水流動的聲呼嚕聲，她的意識已和女子分離，她浮在水中與德斯娜對視，身形縹緲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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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被抓到時，曾經夢到過的人，原來是她；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1GhVdkoH

暮色魔戰時，以時間魔法挽回她性命的人，是她；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OxQj9YEb

如今因為覺醒而將近失控時，出現在她夢境的，也是她。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Jq60c2fn

可是為甚麼……這些景象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德斯娜在夢裏回憶著曾經的夢，這是件多麼稀奇詭異的事情。

「你的力量覺醒了，恢復得越像從前，看到的就越接近真實。」她看著德斯娜，開口回道。

「從前？」德斯娜不解其意。

她低聲一笑，問：「你不認識從前的他……那現在的他呢？」

「……？」德斯娜開始覺得，出身緋月界的人是不是都喜歡說話砍頭砍尾，只說中間。

「你真的——不認識他嗎？」她說著，食指放在唇上，笑得嫵媚魅惑，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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