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645

艾匡苦惱之際，熊大桔行了過來。

「女皇、艾匡……」熊大桔再拿出兩張馬戲團門票，試圖邀請艾匡共賞：「你之前話過，好想東星馬戲團嘅表演……」

「係？」回神的艾匡望過去。

「雖然依家講唔係好啱時候，但我想……」

「哥。」熊小柑忽然打斷對話，向他借一步說話：「有啲嘢想同你傾傾。」

「哦，喔……女皇等等再同你講。」熊大桔第二次邀約失敗。

熊大桔行到妹妹旁邊，兩人交頭接耳低聲對話，似乎有心不讓外人聽見，包括艾匡本人。

鶴百仙趁兩兄妹沒注意，暗暗開腔提醒艾匡：「女皇，唔係猶豫嘅時候，始終要落手……」

「威逼利誘都試下先……」艾匡說。

「唔洗諗……我好清楚佢哋呢種性格嘅人……絕對唔會妥協……」鶴百仙按著耳朵的傷口，咬緊牙關一副面目猙獰的樣子：「我會繼續喺座山轉圈，等個天黑少少，落雨山路滑少少嗰陣，搵機會偷襲佢哋，你只需要配合我！」

「噫……」

「你係倖存區嘅女皇！艾氏皇朝最後一任繼承人！你就係艾寶琳化身！」鶴百仙壓抑著激動的腔調，訴說著牽動情緒的話：「唔想俾外人侵佔呢片土地，變成個不堪入目嘅地方，你必須要清除佢哋！」

艾匡緊閉眼睛，困難地說出：「我明白……」

「只要唔好俾虛假嘅感情呃到，你就所向無敵。」

「但你點知……」艾匡抬頭望上天，沒什麼烏雲聚集：「個天會落雨？」

「魚鱗雲啊！你無讀過書？為咗呢日，我仲特登詐病多一個月，落雨會帶嚟好多不穩定因素，特別喺呢啲魔鬼山到路窄難行……」鶴百仙真是知天知地。

天上確實浮著一片一片魚鱗般的雲。

鶴百仙為了連天氣優勢都佔盡，寧願選擇多躺病床一個月。

「你係特登揀依到？」

「咁就當然啦嘿嘿嘿……」鶴百仙暗暗發笑。

恰好，兩兄妹那邊談完了，艾匡和鶴百仙的對話都就此結束。

「呼。」熊大桔坐回艾匡身邊，時不時斜目偷看。

「大桔。」艾匡驀地喊他名字。

「係？女皇。」

「對你嚟講，幾多身家嘅艾幣先叫多？」

「我諗……」熊大桔思考許久，答：「一百萬？」

「咁假如，假如啊，嗰班保皇派突然出現，話會俾個有一百萬艾幣嘅寶箱你，只要你唔供出佢哋位置，你肯唔肯收？」艾匡問個假設性問題。

熊大桔毫不猶豫：「我當然唔會收。」

「咩原因？」

「我覺得清除佢哋，遠比一百萬重要。」

「如果係二百萬？」

「一千萬都唔會。」

「如果係我俾你？」

熊大桔怔住：「女皇你講緊咩……」

「都話係假設性問題。」

「如果係你俾我，見我當見唔到保皇派喺邊？」

「嗯。」艾匡點頭。

「我會問下你原因先，你咁做總有原因。」

「如果我無原因呢。」

「唔……」熊大桔閉著嘴唇，苦惱思索：「我……都係唔會。」

「有原因？」

「我始終係反皇派嘅人，上級係珒姐，我可以瞞住佢咁做。」

「我明白哂。」艾匡拍拍熊大桔膊頭，給出一個不尋常的微笑：「你係個盡忠職守嘅人。」

休息一會後，熊小柑提議繼續起行，但鶴百仙遲遲不願站起，說自己仍未回氣。

「未抖夠？」熊大桔抽住鶴百仙右耳朵。

「你、你你你又想點啊！？」鶴百仙驚慌大喊，表現得縮頭縮尾。

「死廢老睇下你……郁得咁勁，仲話未抖夠？」熊大桔抽起他整個人，迫使他繼續行：「繼續行！」

「嗚……噫……」鶴百仙唯有就範。

沒有終點的路雖然要繼續行，但緊接下來的天氣，正如同鶴百仙所料，開始下起一點點的雨水，泥做的山路要更小心行，因為一不小心會滑落坡下，有時候要捉住樹枝或石塊才走得穩。

「行咗咁耐，雨都落埋，究竟我喺到陪你做緊咩白癡嘢……」熊大桔越行越憤怒，盯著鶴百仙的背影：「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內！我再見唔到一個保皇派嘅人，你擔保你一定唔會好受……」

影帝鶴百仙繼續演戲：「保、保皇派餘黨據點匿得好隱密！唔係咁易搵到！我都係憑印象搵緊……」

「呢個唔係我責任！」熊大桔回罵。

轉眼間，山林吹來陣陣快風，樹葉沙沙作響，不少蟑螂地上爬來爬去，天氣變得陰晴不定。

有次艾匡意外滑倒，手掌給擦傷了，熊大桔果斷上前割掉鶴百仙的耳朵，配合疼痛的叫聲可謂淒風苦雨。

「嘩呀──啊啊啊啊──」鶴百仙按著耳朵傷口，山上叫個不停。

「我應該一早就殺咗你！」熊大桔把頭髮梳後，準備就地剖開鶴百仙肚皮。

「唔好啊！」艾匡衝去抱住熊大桔，再次制止他的殺意。

「艾匡女皇……」一旁觀看的熊小柑，不禁詢問：「點解你不斷幫住佢。」

「嗄……嗄……」艾匡沒能回答到她的提問。

「你三番四次維護呢個人到底係點解？係咪你哋存在一啲我哋唔知嘅事。」儘管不該質疑君主，聰明的熊小柑還是懷疑起來。

「我只係唔想……錯失呢個機會……」艾匡一邊解答，一邊用力抱住她哥：「而且我承諾過佢，唔會將佢賜死，只會終生監禁……」

「但情況已經唔同，佢喺墳場嗰陣刻意整聲想害死我阿哥！」熊小柑指著他喊。

「佢喺牢房受拷問嗰陣，都差啲俾我哋害死……大桔！」

多靠艾匡多次從後抱腰阻止，熊大桔的殺意總算被天上冰冷的雨水熄滅，餘下艾匡緊緊的擁抱。

「啊！」熊大桔晦氣得把匕首擲向鶴百仙，剛好落在他的頭頂上，插住其背後靠著的樹木。

「哥你落唔到手就我嚟！」熊小柑看不下去，拿著匕首便衝往鶴百仙。

直覺貫頂的艾匡猛地轉身，看準熊小柑手上的匕首，拔刀擊飛！

「噹──！」出刀快、狠、準。

熊小柑只覺虎口一震，手中匕首即時飛脫，掉落到山坡之下。

「我‧叫‧咗‧停‧手。」

艾匡狠狠盯著她，眉宇間露出未曾展示過的深沉。

「我……」熊小柑一愣。

「……」跟艾匡相處了三個月的熊大桔，都給不出反應。

僅得鶴百仙露出喜悅的嘴臉，喃喃唸道：「係皇啊……」

熊小柑吞一吞喉，收起戰鬥姿勢：「對唔住。」

「俾少少時間佢，佢係老人家，頭腦唔好。」艾匡說。

良久，熊大桔方回答：「嗯……」

「繼續。」艾匡對鶴百仙說。

「係……女皇。」鶴百仙再三領路。

今天的旅程，終點只有一個。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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