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567

回到平常休息的房間，蕭梵跟雲梨兩個人都沒什麼話題，可能是快將啟程到西城薈去，九死一生的行動也凶多吉少，生死相對的情況下，氣氛變得沉重和惆悵。

「上去天台抖個氣？」雲梨突然問。

「嗯。」蕭梵也覺得有些侷促。

兩人上到天台後，一陣冰涼遍及全身，那是晚間的冬風。

他們靠在圍牆前不約而同望向天，看那遙遠得不見終點的深空。

良久，蕭梵打破沉默，首先開腔：「你諗好點殺元帥未。」

「你有建議？」

蕭梵拿出偷來的筆和紙，簡單繪畫出本部大樓的平面圖，再用筆指示移動路線：「上樓梯踏入本部大樓前，你身上嘅武器會俾軍人收哂，然後由正門、走廊、樓梯，再到禮堂門口，都會有一班親衛軍駐守，大禮堂入面嘅元帥應該會俾一堆親衛軍包圍住，你一有任何舉手嘅動作，佢哋會毫不猶豫咁擋喺元帥面前，你死亡嘅系數極高。」

「你都知道唔少。」雲梨反而好奇。

「我自己實地考察過。」蕭梵放下筆，緩緩道出後半句：「亦有內線安插喺入面。」

「我諗，只可以賭一鋪。」

「確定？無回頭路。」

「嗯。」

「你好有可能再見唔到自己家人、你見證唔到病獵南征嘅成功，你留低嘅榮譽會慢慢俾時間塵封，你嘅槍法都會得唔到傳承，所有嘢……都會由你踏入本部大樓嗰刻定下。」蕭梵望向蒼冷的弦月，再望向雲梨淡然的臉龐：「你確定，唔會後悔？」

「蕭梵，可能你對人命唔太敏感，但實際上全個倖存區……每日因為西城薈發動戰爭而死嘅平民，平均至少三位數。」雲梨暗下捏拳，神情平庸而堅決：「每條人命，我隻手都有份沾上血液，我只係想阻止依一切……」

「就算錯都係你家人。」蕭梵嚼口菸草，並分給雲梨：「你嘅人生，係屬於你。」

沒什麼煙癮的雲梨，今晚也決定嚐嚐：「你唔想我去？」

「我只係……」蕭梵彷彿被一語道破，心頭一悸，但沒有表露到出來：「覺得可惜。」

雲梨停下嘴嚼：「可惜？」他眼角斜斜一瞥。

「我只係諗，病獵協會大概，唔會再出現你咁嘅神槍。」

「咁如果我真係死咗，你就代我去培育下一輩病獵。」雲梨露出一抹淺笑。

「你會唔會幫自己立得太多死亡嘅旗幟？勸你遺言唔好講咁多。」

「呢件事呃唔到人，包括我自己。」淺笑的雲梨漸漸轉為苦笑：「如果最後係承受唔到嘅，倒不如依家開始接受定，反而最後會有好下場都未定。況且，送死嘅行為我哋第一次南征戰爭都做唔少，你記得撤退嗰陣……有幾多第一代嘅病獵留低，幫我哋頂住病者嘅進擊？我不過，係重複佢哋所做過嘅事。」

「記得，特別係你師傅，傑洛曼。」

「總有日我哋嘅旗幟，會插喺病者國度上面。」雲梨遠眺南面的天邊。

「你應該知我嚴格。」蕭梵抱著雙臂，直說情況：「俾我教嘅學徒生唔生存到都係個問題。」

雲梨溫婉一笑，搭住蕭梵肩膀：「只要關鍵嗰陣，幫佢哋擋住就可以。」

由數個月前的不打不相識，到今夜天台上聊天談笑，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特別的深厚。

兩人在天台上待到清晨，雲梨如常感受早上的寧靜和美好，結果給他發現到有趣的事情，天上有隻老鷹正傲翔天際。

那隻老鷹體形健壯，展翼時有兩米多長，相信是隻美洲雕，屬於大型猛禽，類近蕭梵之前所養的品種。這種老鷹一般頭部白色，身體其他部位則為暗褐色，但雲梨眼前的牠卻是一身純白，像夢幻世界走出奇珍異獸，加上天空一縷縷的曙光襯托，就像一隻雄壯華麗的聖鷹。

「噓──」雲梨吹出悠長的口哨，試著吸引牠的注意。

「唳──！」出乎意料是，白鷹竟清嘯回應。

雲梨見牠作出了回應，又繼續以吹哨方式跟牠產生共鳴，良久白鷹主動飛落到社區會堂的天台，收翼站在圍牆的邊緣上，盯著雲梨本人看。

「呢喃。」白鷹喉嚨發出溫馴的聲音。

「你好。」雲梨伸出手指，試著觸碰牠。

白鷹把頭微微傾前，用喙點一點雲梨指尖，雲梨再伸手移到白鷹頸後，最後輕撫牠的身子。

「點解你會係白色？」雲梨自喃。

「蓬」白鷹突然張翼一拍，又飛到雲梨膊頭上。

雲梨被猛地張開的羽翼觸動，下意識輕退一步，再張開眼時白鷹就站在自己的肩上。

「你鐘意我？」雲梨笑著問。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隨時休息的蕭梵，被雲梨的說話聲弄醒，他張眼時模糊的視線望見其肩上有隻白鷹，還以為自己是眼花，怎料全是真的。

「白頭海鵰？」蕭梵只望一眼，就能說出牠的學名。

「我啱啱先遇到佢，佢似乎幾鐘意我。」雲梨用手指跟白鷹玩著。

「但係純白色，我都係第一次見，正常混血都唔會有依隻色。」鷹可能是少有，能引起蕭梵興趣的事物。

「我都覺得幾特別。」

蕭梵小心上前，仔細打量白鷹：「我諗呢隻鷹白色嘅原因，係因為有白化病。」

「居然係咁？」

蕭梵吹出輕快的口哨，打算吸引白鷹注意，可是對方卻毫不理會，好像只願待在雲梨身邊。

他又伸手到口袋，拿出一塊肉乾，依舊無動於中。

「我睇佢只係認你做主人。」蕭梵把肉乾拋給雲梨。

雲梨一手接住肉乾，並放到白鷹的喙前，其後牠張口便吃。

「咁就養住佢一陣。」雲梨再度輕撫白鷹。

赴往西城薈的前幾天，兩人像平常一樣待在社區會堂中，閒時沒什麼可以做，雲梨都會幫助會堂中的天環人，例如替他們到堡壘拿回紀念家人的物品、調解日常的紛爭、搬運沉甸甸的東西、教導老弱婦孺如何自保，包括拿到槍械後，應如何使用。

蕭梵沒參與其中，但默默觀視了好幾天，他有問過雲梨，為何要幫助這些社會上的既得利益者。

沒想到答案很簡單，僅僅是多行善舉，沒想到太複雜。

平常自己無事可做的話，蕭梵多半會出去找病者獵殺，或是自行鍛鍊身體，但這幾天他對白鷹產生濃烈的興趣，特別是自己那一頭棕鷹死後，於是他連日便偶爾照顧一下雲梨的白鷹。

雲梨會將三角帽反面放於地上，給白鷹當成鳥巢安坐著。

蕭梵除了給牠吃的，都會訓練牠追捕、搜索等技能，化身成稀有的馴鷹師。可能是天資聰敏的關係，白鷹很快學會了一切，可惜主人始終是雲梨。

數天後的早上，禮頓山的社區會堂大門被拍響，喜歡睡到正午的天環人，自然被煩吵的拍門聲破壞清夢，然而卻沒一個人願意去開門。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

終於有天環人抵受不了，煩躁地掀開當成被子的窗簾，身上還穿著睡衣的高個子怒氣沖沖開門去：「喂，拍夠未啊！我要訓到三點啊。」

「咁你繼續訓下。」門外身穿親衛軍制服的軍人，朝開門者摑了一記耳光。

「啪」掌聲清脆而響亮，讓其他天環人都醒來且圍觀。

無情俐落的巴掌，將那名天環人打得當場昏倒

負手於腰後的親衛軍跨過失去知覺的他，同時審視周圍的每一張臉孔，帶領外面另外四名同袍，一同踏進天環人的臨時小窩居。

「請問有咩幫到幾位軍人大哥？」一位口能舌便的天環人律師清正國，替不安的諸位詢問。

「明明走緊難，仲著住套西裝。」領頭的親衛軍不屑一笑：「我要搵個人，佢叫雲梨。」

「喔，原來係雲梨，佢喺到，但你係……」清正國想先確認對方身份。

「岩熊部隊，代表西城薈元帥而嚟。」

「好嘅好嘅，我即刻去……」清正國立即轉身，前去叫來雲梨。

大家都用著戰兢的眼神，望向這群自稱岩熊部隊的不速之客。

一名岩熊部隊成員感到不耐煩：「望夠未！係咪仲要望！」聲若洪鐘的他大罵一聲，大家紛紛低頭和轉身。

不一會，雲梨和蕭梵在清正國的帶領下出來了。

「你係雲梨？」岩熊部隊問。

「我係。」雲梨從容回答。

「好，元帥派我嚟，送你去本部大樓。」岩熊部隊的親衛軍直入正題。

「我準備好。」18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VvboLN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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