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耽美］遺書 -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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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3/04/03　星期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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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清明將至。

走之前，去給爺爺奶奶磕個頭。

這是最後一次給他們掃墓，想著，順道去看看還有沒有空的地方。

也許我也能葬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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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

那便不葬了吧。

撒在一旁的樹下。

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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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晨生總嫌我變瘦。

還說我，更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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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來，外貌上，已經要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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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三月時接受治療，這幾日開始掉髮了。

後天，會住進安養院。

趁還不明顯。

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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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跟晨生說了。

說我要去歐洲出差。

要小半年。

也和他父母說了。

讓他們多來看看他，需要的話，可以住我那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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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更久以後，我暫時沒想到怎麼和他說。

也罷，順其自然吧。

應該也說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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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寫到這。

有些乏了。

明天，還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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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生，保重。

祝，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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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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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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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晨生看著，哭了。

　　灑脫的文字，輕快的語句，都無法遮蓋紙張上那些早已乾涸的淚痕。

　　那是洛長亭在寂靜的夜晚，一滴一滴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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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晨生知道，這時的洛長亭已經騙不了自己。

　　病痛讓他不再堅強。

　　他再也無法告訴自己，無論世界如何薄待他，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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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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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海有一座島嶼，島嶼頂面有一間廟。

　　無求長生，無求不老，只求死去以後安樂。

　　有所在會當轉去。」

　　這是隔壁程奶奶常常唸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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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洛長亭住進了臨海的安養院。

　　住的單人間。

　　雖說，算不上怎麼高檔漂亮，但也是舒適寬敞了。

　　有沙發、有床、有淋浴間，還有個漂亮的小陽台，能看見海。

　　除此，他也請了一位年輕看護，叫莫伶寒。

　　是個很暖、很細心的人。

　　他將畢生積蓄都花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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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無聊，會去隔壁程奶奶那串門。

　　程奶奶八十多歲，也得的癌症，不過看起來倒是硬朗。

　　眼中的光，漂亮又清明。

　　那是洛長亭見過最和藹聰慧的人。

　　她的談吐讓洛長亭很舒服，專注的眼神讓洛長亭受到重視。

　　他們什麼都能聊上，從飲食日常，到藝品鑑賞，程奶奶都懂。

　　有時候，還會聊聊這輩子的故事，即使大多時間是洛長亭在說，程奶奶聽著。

　　洛長亭沒想到，自己願意將日記裡那些不堪的秘密分享給她。

　　或許......是因為，她是個很好的聽眾。

　　從不斥責他，從不笑話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故事，摸摸他的頭，溫暖地笑著說......

　　說他那些插畫畫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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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來了。」洛長亭進入房間，手中拿著一幅畫。

　　畫面很暖，上邊畫著一位慈祥的奶奶。

　　是程奶奶。

　　看著有些孤獨。

　　「長亭來了？快，來奶奶旁邊坐著，別累著了。」

　　洛長亭向著床的方向走去，走得有些輕，像是要飄起來似的。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相較程奶奶，他看著更脆弱一些。

　　一旁的莫伶寒小心地扶著他，可他卻伸手示意，讓對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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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程奶奶這，他總覺得......

　　生命，還在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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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邊坐下，洛長亭將畫送給程奶奶。

　　「奶奶，這是我給您畫的肖像。」他笑了，有些靦腆。

　　程奶奶看著畫，也笑了，笑得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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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裡的時光，是他這一生最平和的日子。

　　他沒有想到，窮其一生都探尋不到的歸處，竟讓他在這裡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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