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被黑木棍打後一直摀住腰間苦叫,最後被幾個暴走族同伴從人群中拖走了,打算將他送到有機會開放的醫院去,途中有的人在鼓掌致敬。而現場氣氛依然高漲,前方留下的暴走族仍在帶頭吶喊。
野田被扶到世普面前不遠時,世普也不禁踮腳對這幾人投以目光,除了想一睹這個勇字當頭的領袖野田之外,他們的經典暴走族打扮又的確是引人好奇。
他們一路走,人群就自動自覺散開,世普雙眼就對著他們走去的地方一直看。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臉孔映入世普眼簾,世普幾乎以為是自己幻覺,他用力眨了眼睛再看────是一個白皙的女子正從野田離去的反方向擠著上來。
「是白素嗎?」世普心想,「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看上去乾淨無暇,黑髮全梳至頭頂綁成一個髮髻,形象清爽的她在人群中是最觸目的一個。她正四下張望,好像在找著誰。這時安淇也注意到分心的世普,她往世普看著的方向望,同感驚訝。
「那個人是白素嗎?」安淇拉一拉世普的手袖。
「既然你也會這樣問,看來不是我眼花了。」世普說。
「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想知道。」
「她是來找你?」
「怎麼會?我跟她又沒有聯絡。」
「你們不是在船上碰過面嗎?你不是有她的號碼嗎?」
「安淇,現在不是談這種東西的時候。」
「別跟我說你們這麼巧能在船上碰到後,然後在這裡又碰到?」
「安淇,別這樣子好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緣份是天注定的對吧?又或者你們真的天生一對,能互相感應。」
「安淇你再這樣我就。。。」
「你就怎樣?!」安淇又氣又想哭,「那我滾遠一點,不礙你們聚舊了。」
說罷,安淇想從人堆中擠走,身邊的阿羅等人也變得有點尷尬,不知道要不要說點什麼好。安淇好不容易才擠開了幾個人,世普隨即把她一手拖住。
「現在一點通訊都沒有!你別亂走好嗎?」
「我不想見到她!」
「安淇,你明知我們的手機都接收不到,我又怎可能聯絡到白素過來?對不對?」世普解釋道,「她也是跟我們坐同一郵輪過來,那她也一定也是被逼滯留在東京吧,她來這裡應該是參加集會而已,她不是來找我的!」
忽然,世普的另一隻手被捉住。
「世普,我是來找你的!」白素說。
「呃?」世普回頭一看,愣了一下。
「我很辛苦才找到你!你得跟我走!」白素續說。
安淇這時氣得幾乎就跳起來,她猛地甩掉世普的手便推開身邊的人。
「安淇!你也一起走!」白素叫停她,「你們兩人現在就跟我走!我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淇回頭瞪著白素,說:「走什麼走?你不是來找世普的嗎?」
「我們走了再說好嗎?這裡不安全!」白素誠懇地看著二人。
安淇正在猶豫之時,忽然「呯」一聲響,大樓裡面傳來嚇人的槍聲,令現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縮起肩、抱著頭靜觀其變,不敢亂動。
白素看看大樓的方向,又看看安淇和世普。
「你們聽到沒有,是槍聲!這裡安全嗎?」白素把安淇的手也捉住,「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們還能到哪裡去?」世普說,「火車呀什麼的都暫停運作,我們又去不了機場,沒有人會理我們遊客的了,我們暫時是離開不了東京的,而且,外面只是一片死城,我們隨時都會遇到X先生的!我們剛才差點就在時裝店裡給他捉到!所以,這裡人夠多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總之我有辦法帶你們離開,」白素續說,「世普,你記不記你們困在警署的時候有人找過你?」
世普想了想,心中一凜────他想起了爸爸游格在夜晚出現在囚室鐵欄外的一幕。
「你,你怎,你怎知道?」世普語塞。
「他不是叫你回台灣嗎?他還說那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行動對不對?」白素問。
「你是不是見過他?!白素,你見過他嗎?!」世普激動起來。
「什麼?」安淇插嘴道,「世普你在囚室時見過什麼人?怎麼沒聽你說過?」
世普擺手示意安淇先別講話。
「白素,我。。。我實在摸不著頭腦,是我爸爸叫你來找我的?」世普瞇著眼看白素。
「對。」
「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是我?」
「他可以找任何一個人,但偏偏叫你來找我?」
「找我是因為我是整個東京裡唯一認識你的人吧?這還用說?」
「你其實一早就見過他嗎?」
「昨晚是我第一次見他,他只是吩咐我來保護你離開,其他的事我也不清楚。」
「白素,你老是說我們能離開,你意思是我們能離開東京嗎?」安淇又插嘴問道。
白素肯首。
「你有什麼辦法?」世普問。
「你記不記得你在郵輪上問過我關於潛水的事情?」
世普又瞇眼在想。
「世普,」白素續說,「我不是說我有辦法讓你潛下海嗎?就用我爸爸朋友新研發的潛水器!」白素又把目光投到安淇去,「安淇,我突如其來的出現,只是為了帶你們安全地離開這裡,別無他意。」
最後,世普和安淇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終於跟著白素離開,走之前他們不忘跟阿羅握手謝別。穿過無數集會人士後,他們來到馬路上,那時仍有不少人前來加入集會,大家眼神堅定,好像對對付X先生都很有把握一樣,可是,世普卻有種不安的感覺,始終X先生的能力仍是未知數,他擔心現場人群之集中反而會方便了X先生下手。
接著,白素將他們引到一輛白色豐田去。
「上車吧,我載你們到海邊。」白素點一點車後座。
「現在就去?」世普和安淇異口同聲地問。
「還等什麼?」白素已打開車門。
「慢著慢著,」世普說,「對不起,太突然了,我和安淇都不怎麼消化得了,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載我們到海邊,然後去坐你所講的潛水器回台灣?」
「嗯,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呀!先勿論你的潛水器安不安全,我們就這樣離開東京,豈不是非法出境嗎?」
「你自己不是說沒人再理會你們這些遊客了嗎?全日本的焦點都是X先生,誰理你怎麼出境?」
「那到台灣後會被人當非法入境了吧?」
「世普,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這種時候竟然擔心這種白痴東西?現在是過境的問題重要還是你的生命安全重要?X先生有多可怕你不是不知道的,你是不是要像這些無知的人一樣等著被X先生宰殺呀?!」白素不客氣地說。
世普用兩指按按太陽穴,他也承認自己思緒混亂,對於白素的出現他實在難以置信,他甚至半掩著眼睛偷偷地打量了白素好一會兒,看她是不是誰假扮的。
「你不相信我也要信你爸爸,」白素好像看穿了世普的疑慮,「是他要你回去台灣的,然後我才照他吩咐過來接你。至於那些潛水器,是測試過安全我才敢叫你們坐的,我待會兒也會坐著跟你們回台灣,別擔心我好像叫你們坐上去送死一樣。」
「好吧好吧,上車再說,上車再說。。。」世普說。
*****
新聞大樓四樓中:
「就這麼容易嗎?X先生這樣就被我解決掉?」黑木心想,看著桌上的X先生這副怒目圓睜的死相。
黑木先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血跡,然後湊近X先生多一點,恐防有詐,黑木的手槍仍是對準著X先生。驀地,黑木腰間忽然霍一聲響,他立即轉身,竟看見另一個穿便服的X先生近在眼前!這個X先生更搶走了黑木的短刀!
「幹!」黑木叫出來。
那把短刀的刀鋒已落在黑木頭上,想避開但已來不及了,刀子就落在黑木額頭高一點的位置,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血如雨灑滿地紅,黑木隨即滿臉鮮血!
X先生想多劈一刀時被黑木一手擋住,黑木然後一腳把X先生踹開幾丈遠。黑木按著血流不止的頭顱,跌跌撞撞地倒在一邊,幾張高椅子都被推倒。雙眼被血水遮掩的關係,黑木的視野再次變得模糊,只能用衣袖趕快地擦乾。這時,躺在長桌上的X先生突然爬了起來,黑木抬頭看他,只見他額上的彈孔已沒有流血,血水更在倒流回去,黑木驚訝地瞪著看,這是他一生之中見過最不可思議的現象。。。接著,兩顆子彈由他額頭的彈孔擠出,「嗒嗒」兩聲地掉在長桌上,他額頭的傷口亦隨之消失───X先生死而復生,黑木在懷疑這是否自己失血過多而產生的幻覺。
這時,站地面的那個X先生將短刀放在自己掌心一割,掌心隨即冒血,他將掌上的血往黑木灑去,黑木不以為然,不解他怎麼要這樣做,滿腦子問號之際,他驚見所灑出的血好像有意識一樣,正沿著自己頭上的傷口爬上去。
然後,長桌上的X先生躍下到黑木面前,把他身上的鏡頭都脫下來握碎,接而用雙手緊握他雙領。
「成為我吧。」X先生盯著黑木雙眼說,咧嘴奸笑。
可是,X先生的笑意沒有維持多久,他的眼神移到黑木身上的血,只見血液滾動到黑木脖子時就停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子?怎麼會這樣子?!」X先生低語,擠出了失望的樣子。X先生接而把黑木掩著頭頂的手掌猛地撥開,發覺那道刀傷正慢慢復原,就如X先生剛才的額頭復原一樣!黑木甚至連脖子上的咬痕也在消失!
「你。。。你是什麼人?」X先生吼叫著,「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子的?!」
黑木身子抖了一抖,似乎是O液在他體內又產生了一些反應,他就像被靈魂附體一樣全身緊繃了一下,眼神忽然銳利,接著才抬頭看X先生。
「X先生,我過來是要把你活捉的,」黑木和X先生四目相對,「但捉你走之前,先讓我揍你一頓。」
說罷,黑木敏捷地往後一移,再勁力十足地伸腿到X先生的腹子上一踹,就這麼一腳,X先生隨即被踢飛到半空,更撞到身後另一個X先生身上,二人紛紛倒地。。。他們呆掉了,黑木剛才施出的力度之猛,相比X先生實在是有過之無不及!
「要我成為你?等下世吧。」黑木像個特技人一樣由地面拗腰彈起,他臉上仍有血跡,但額頂的刀傷已完全癒合,「X先生,不要以為我們沒辦法對付你。」
「怎麼可能,」兩個X先生爬起來,驚訝道,「怎麼可能你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真的想知道嗎?」黑木向著X先生走近,「問我的拳頭吧!」
持刀的X先生這時率先衝到黑木去,黑木隨之從身後拔出另一支短槍在這個X先生胸口開了兩槍,他中槍倒地後,身後另一個X先生即跳到黑木身上將他壓到地面,黑木的手槍亦被甩遠了,黑木就跟X先生在地面纏鬥,未幾,力氣明顯更大的黑木將X先生抬起,將他猛扔到直播室側的茶水間門外,趁著X先生才剛爬起來,黑木已衝到他身前再來一腳將X先生踹進了這個小小的茶水間內,X先生撞上了水龍頭後一條水柱隨之高高噴出,射在天花後像下雨般灑下地面。
黑木走進去,任由水花淋著,他臉上的血跡也隨之被抹淨。裡面昏暗,但仍能見到面前的X先生乏力地坐在地上低頭,西裝被澆濕得貼緊了身子。黑木在X先生面前蹲下,一手捉住他領子,一手就向他無情地連續揮拳,好像要把X先生的頭顱打甩一樣。黑木不住地朝他的臉使勁打呀打,打到紅腫,打到皮膚也撕裂,血就一路溢出來,然後一路被灑下的水花沖洗掉,而X先生全無還擊之力。一陣子過後,黑木停手,X先生的半邊臉已腫得不似人形,紫紅色的瘀血積在左眼,鼓起得像一顆桌球般大。黑木木然地的盯著X先生的臉,細心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如何痊癒。
「你是從哪裡來的人?」黑木問半死不活的X先生,「你怎麼像有不死身一樣?額頭中彈都可以重新站起來?」
「你。。。你不是也跟我差不多嗎?呀。。。呀。。。」X先生低聲呻吟,一張口,血漿就流出來吊在半空。
「你是人類嗎?」黑木再問。
「呀。。。」X先生痛苦得難以發聲。
「別再裝死!」黑木嚷道。
「救。。。」
「什麼?」黑木把耳朵靠到他嘴邊。
「救救。。。」X先生喃喃著,口齒不清。
「救什麼?」
「救我呀。」
「救你?」
「救我呀,我很痛苦。」
「你也明白痛苦的滋味嗎?!多少人因為你的惡行而。。。」
X先生打斷黑木的話,續說:「是我體內的那樣東西,它在控制我。」
「你體內的東西?」
「它控制了我。」
「它是什麼東西?」
「它的力量令我不能自拔,它寄居在我腦子,我的血液,我滿身都是它。」
「是什麼?你繼續說,你繼續說!」
「但一切為時而晚,人類這一劫是無法躲得了,我很累了,單憑我自己我無法跟它抗衡,而且,它讓我了結了心愿,然後我答應了它不再反叛,但我實在不能認同它的想法。」
「我聽不懂,」黑木一頭霧水,「你是不是受病毒感染才變成這樣子的?」
「它不是病毒,它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它就在我身體裡每一處地方。」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子?」
「菲律賓,我去了那裡之後。」
「呃?」
「你有沒有辦法救我?我不要再這樣下去。」X先生講得要哭出來一樣。
「我可以怎樣救你?」
「是它!」
「什麼?」
「是它!我又惹怒它了!」X先生身體突然抽動得厲害。
「你身體又怎麼了?!」
「呀,呀!!!!」X先生仰頭大喊。
「你別裝模作樣!」
「呀!!!!」X先生臉漲紅得要爆炸一樣!
黑木正要用力捉緊X先生雙肩之時,X先生便雙掌把他推到地上,然後想逃出茶水間,卻被黑木一手捉住他的腳踝,X先生便倒到在門口外,黑木馬上跳到他背上坐好,剛好門口旁就有黑木剛才甩手的短槍,二人同時伸手過去搶,幸好黑木先拿到,然後將槍頭頂在X先生後腦,另一隻手用力把他的頭壓在地面。
「真不應該給機會你說話!」黑木將食指放到短槍的扳機上,「我先把你捉走再算。」
「呯~!」
槍聲回盪,X先生後腦多了一個彈孔,暫時不醒人事。
黑木站起來,碰巧幾米外的另一個X先生也從剛才胸口的槍傷復原過來,趁著他才剛爬起來,黑木便朝他額上又開了一槍,令他再度倒地。接著,黑木把手槍收好,認真地掃視了現場好一會兒,這裡血跡斑斑,椅桌亂散。這裡還有更多的X先生嗎?黑木暫時看不到,或者他們被黑木嚇得不敢出來?接下來,黑木就拖著這兩個X先生沿辦公室走道離去,地面被拖出兩條血路,途中他一眼關七,保持警覺,走著走著他更撿回了在打鬥時跌落的通訊耳機。
「博士你在嗎?」黑木把耳機掛回右耳。
「黑木?!黑木是你嗎?」耳機傳來博士興奮的聲音。
「對,我還好,剛才我耳機丟了。」
「情況怎樣?我們這裡聽到好幾次的槍聲了。」
「我跟X先生切磋了一輪,終於都搞定了他們。」
「他們?」
「有兩個X先生,他們已變了睡寶寶,我現在就帶他們下來。」
「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
突然,黑木心臟一痛,雙手發軟,兩個X先生脫手「咚隆」地掉到地上。
「黑木?」博士擔心起來。
黑木痛苦得跪下來,眼窩和嘴角流出了膠水般的黏液,想抓緊胸口時卻發覺雙手乏力,連半點力氣也施不出來。
「黑木?你還在嗎?」博士追問著。
「不要。。。不要在這個時候,」黑木咚一聲倒下,側臥地面,心臟抽搐得只能低語,「不要在這個時候發作。。。我不要前功盡廢。」
「黑木?我聽不清楚你講什麼。」博士焦急得很。
「不要呀。。。」黑木的眼淚隨著透明黏液流出,表情除了痛苦就是失望。
黑木看著自己雙手漸漸變軟,整個人好像正在溶化,身上的骨頭好像在慢慢消失,身體的毛孔同時在分泌透明黏液。
「只差一點就成功了,怎麼要這個時候才這樣子。」黑木想動起來,卻力不從心。
那一邊的博士心知不妙,憑黑木的苦叫,他知道黑木正在變形。
「博士。。。我。。。」黑木很想繼續通話,但身體之變化來得實在太快,每個器官的機能在短短半分鐘內急速退化死亡。
「黑木,你是不是在變形?」博士嚷著問。
「對,我。。。章魚。。。人。」黑木用最後一口氣說。
之後,博士仍在耳機講話,縱使黑木聽得見,但已無法啃聲回應。接下來的時間,他漸漸失去知覺,眼裡的透明黏液把視野都變得模糊,然後,他留意到身邊兩個X先生先後蘇醒,他們緩緩從地面撐起來,拍拍兩袖,立在黑木跟前。而黑木只能稍稍將眼珠往上看,見到的是他倆低頭看他的模糊影像。
「我早說過我能力強大,」X先生說,「這場架,最後能站著的還是我,不過,軍官你的登場的確給了我無限驚喜,而你現在的形態實在奇怪,你是一頭章魚嗎?」
接著,一個X先生蹲下來,脫掉黑木的耳機扔開去。
「你老是問我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X先生說。
X先生接著又說了幾句什麼,但黑木已聽不清楚。
「可惡,我這樣子死去有什麼價值?」黑木心有不甘,他呼吸停止,眼前變黑,躺在透明黏液之中,帶著遺憾死去。
未幾,辦公室裡的其他X先生漸漸現身,有的從柱子後冒出,有的從會議室出來,有的從閣樓的控制室出來,有的忽然從桌底溜出來,有的從文件櫃閃出來,全個辦公室都是X先生,有的裸著身子,有的西裝筆挺────他們有的跳上桌子,有的躺到大班椅上像孩子一樣滑行在走道上,有的在原地磨拳擦掌。
「這個軍官的出現令整件事變得有趣起來。」大班椅上的X先生說。
「這軍官絕對是一個威脅,」桌子上的X先生說,「幸好他現在變成一條爛章魚。」
「他到底是什麼料子。。。」幾個X先生一同湊近地上的黑木,「一個普通人沒可能有這種強大的力氣,他準是吃了什麼藥吧?不過似乎副作用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他的出現,我會守承諾等到今晚十二點才出手,」站較遠的X先生說,「可是,我現在覺得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哪怕有更多像他一樣的人出現礙手礙腳那我就頭疼了。」
「沒錯,如果人民要怪,只能怪是軍隊派他來挑釁我們在先,哈。」大班椅上的X先生說。
說罷,各個X先生瞬間消失,辦公室空無一人。
*****
大樓外,集會人數有增無減,整個代代木公園和一帶的街道全部水洩不通。外面的軍隊指揮官得知黑木在行動中死亡後,便集合在一起極速商議緊接下來的行動,不消幾分鐘,他們得了共識,但首先是要撤離現場過十萬的人,就算要用武力驅散也在所難免,因為軍隊接下來的戰略所造成的破壞是無法估量。
軍隊先是用擴音機作出警告,可是,大多數集會人士仍是堅決地留在原處。約莫十分鐘後,軍隊開始駛出數輛軍車到人群去逼他們後退,地面的警察就用胡椒噴霧和警棍嚇唬站近大樓的人,對著前排的暴走族驅趕得由其兇悍。因為周圍大多是斜路的關係,整個驅散行動得緩慢進行,要不然有人跌倒造成骨牌效應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這也是軍隊久久不敢驅離群眾的原因,但現在為了接下來的行動也得冒險一試。
軍車的逼進比預期有效地將人群擠後了不少,同時,離大樓較後的人群不約而同地猛指著大樓樓頂出現的幾個人!這時軍隊和警隊逐漸放慢手腳回頭看。
「是X先生!是X先生!」人群大叫著。
整片人海一同高聲嚷道,接著更變成憤怒的嘶喊!人群再次湧向大樓去,軍隊和警隊馬上緊扣起來圍成人鏈阻止。大樓下的指揮官一時反應不來,X先生竟突然現身,這反而令到他們不知所措。未幾,人群又望向另一個方向────那個跟大樓相隔一條大馬路的商場頂樓,那裡同樣冒出了幾個看似X先生的人,人群不禁對著他們粗言叫喊,有上千人更擠到那裡去嚷著要衝上去,商場入口關閉的關係,他們只能在地面對著天空指手劃腳,有的人則在用力推撞商場正門的鐵閘。
「讓開!讓開!」這時,幾個暴走族不知從哪裡取來一塊行李箱大小的石頭,他們對準著鐵閘的鎖頭猛撞過去,來來回回地撞上好幾次,鎖頭的位置終於都被撞散,大家便合力跟暴走族一起把鐵閘扯下來。正當他們衝入商場之際,外面又傳來一鼓起哄聲。幾個已衝入商場的暴走族聞聲後又馬上溜出來,跟大家一樣把目光投放在大樓斜對面一幢十層高的住宅上,上面同樣出現幾個X先生,人們紛紛指著他們。突然,原本埋伏在該住宅天台的一個狙擊手被幾個X先生抬到半空,將他連槍帶人丟到樓下去,人群尖叫起來,而狙擊手墮進路邊的大樹後再掉到人群去,那裡的人嚇得半死。
事態不妙,軍隊的指揮官舉起擴音機似乎有話要說,喇叭隨即傳出刺耳的嗡嗡聲,但擴音機仍未放到嘴邊,指揮官停了下來,臉露震驚的表情,他身邊的軍隊不解地盯著他,然後才向他眼看的方向看去────他們一同向人群身邊的建築物掃視,由近至遠,看到的是一堆又一堆的X先生陸續地在各個建築物天台冒出來!他們衣著打扮不一,有的更是赤裸裸,但樣子全是一模一樣。軍隊、警隊和集會的人被這一幕嚇得安靜下來,一同抬頭看著這意料不到的情景。
「幹。。。怎麼會有這麼多個。。。」暴走族一臉頹廢,現場的士氣也在轉眼之間變得低迷。
天台上的X先生在俯瞰地面的十多萬人,很是滿足的樣子────X先生都知道,地面這堆人已是他囊中之物,換句話說,來集合的人都是來送死的。與此同時,一隊軍人已靜悄悄地從商場後門溜進樓梯間,打算走到天台去嘗試捉拿X先生。
現場所有X先生加起來或者有數百人,但相比集合人士根本是比下去。或者大家都開始意識到人數懸殊,勝算還是高的,人們便紛紛來到各建築物門口,試著闖進去,用棍子呀什麼的擊打大門,他們再次恢復鬥志,再一次叫嚷起來!
「有種就下來!」
「等我上去把你揍得稀巴爛!」
大家的怒火再一次猛烈燃燒,有的人更亂扔東西上天台。
「抱歉我提早出現了,」現在數百個X先生異口同聲地說,「我是為了保障自己,才逼不得已提早出現的。」
對於身處各方的X先生能同步地說出同一番話,大家感到驚奇。
未幾,一直在天空徘徊的直升機來到一座住宅高處,直升機稍稍下降後,機門趟開,裡面隨即往天台丟下了大量催淚彈,煙霧迅速填滿天台各處,把那裡幾個X先生都籠罩了,還聽到他們在咳嗽叫苦的聲音,然後直升機一路降落,天台的煙霧也被螺旋槳的強風吹散,一直落至離天台不到十米時,四個武裝的軍人即游繩下滑至天台,可是,在軍人到達天台時,那裡的X先生卻轉眼之間不見影蹤,好像全都化了煙飄散了一樣,四個武裝軍人在天台到處察看,看到的只有殘留地面的催淚彈殻,他們然後又靠到矮牆邊往樓下看,下面人山人海,卻不覺有X先生。忽然一陣驚叫聲響起,四個軍人抬頭看天,發現直升機竟不受控地在打圈盤旋起來,而且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幅度越來越大,乍眼看似乎是有一鼓怪力,正捉著機門伸下來的繩子在猛地打圈,見狀,軍人拐過樓梯頂的另一面去看繩子是不是纏了什麼,才發現那幾個X先生竟捉著繩尾在原地打轉,神態像孩子玩玩具一樣快樂,動作像牛仔揮舞繩圈一樣輕鬆。此時,「啪」一聲響,繩子斷了,直升機失去平衡,在空中自轉著往對面的商廈飛去,把空氣擦得霍霍聲響,最後便猛地撞在那裡的玻璃外牆,隨即轟隆地爆炸,殘骸和粉碎的玻璃應聲掉到地面的人群去,大家爭相躲避,但不少人仍不幸遭殃,有人更被活活壓著,火焰碎片佈滿一地,有的落在樹上燃燒起來。
天台上的軍人愣了一陣子,接著才向著面前的幾個X先生衝過去,卻反被一腳踹開到幾米遠,倒地後軍人隨即舉起機關槍瞄著這幾個X先生,但各人的頭盔卻忽然被脫下來,他們仰頭一看,又是X先生!他們更朝軍人的臉頰用力地咬下去,軍人痛得尖叫之時,所有X先生又再次從天台消失。
四個軍人摀著受傷的臉埋怨道:
「可惡。。。這個人神出鬼沒!」
「到底要怎麼樣才捉到他?!明明就近在咫尺了!」
「他怎麼要咬我們的臉,我的皮都給他咬破了!」
「下次再見到他別想活捉他了!一見他就開槍就對了!」
他們爬起來,撿起頭盔,身子卻突然集體變僵,咚一聲倒地抽蓄。過了幾秒,他們停下來,靜靜地躺在那裡好一陣子,同時,另一輛直升機由遠處駛近,聞聲後他們便再次站起來,把頭盔好好戴上,眼光放在駛近的直升機,他們向機師招手,示意前來救援。
「我們要不要扔多一台直升機出去?」
陽光射在四人頭盔的玻璃罩上,玻璃後藏著奸狡的嘴臉。
「霍霍霍。。。」
直升機緩緩駛至,這四個披著軍裝的X先生在竊竊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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