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間的一條狹道上，有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65xeNmIt
剛才的騷亂來得太快，鏡鴉錢和鏡鴉養二人給那些慌亂的難民又推又撞的擠到了邊上，年幼的鏡鴉養被人絆倒在地，一個個大腳印就要往他身上踏去，幸得鏡鴉錢及時把他高高抱起，帶著他往山上走去，避開那些驚惶失措的人群。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An5ZAaWj
人潮洶湧，場面一片混亂，又有一個小孩跌倒在地，活生生被踩得鮮血直冒。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2Ky0W8FU
鏡鴉養指向那小孩方向，情急喊道：「錢哥哥，快去救他！快！」
鏡鴉錢依言跳了下去，奈可趕到時已為時太晚，小孩子再也沒能站起來。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o3oiwuhu
鏡鴉養見鏡鴉錢回來時沒有帶上那個小孩，反而攙著一名昏厥的陌生女子，急忙問道：「那個小孩子呢？」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xGWydhUN
鏡鴉錢黯然搖頭，鏡鴉養心中一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望著昏厥的女子說道：「至少救回了一個……」突然，他愣住了，驚呼道：「這不就是剛才的那個姐姐嗎？」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Z2jwSxF9
「是嗎？」鏡鴉錢在下去救人時，人人都被沙塵撲得渾身是灰，當時也沒認出那是她。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i6iU6Tbl
待女子轉醒過來時，底下的騷亂仍未平息。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qLpK9xdu
她睜開眼睛，看到鏡鴉錢和鏡鴉養坐得遠遠的，正盯著她看，她依稀記得在混亂中有人救了她，卻沒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個鏡鴉。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vJexQSVX
鏡鴉養見過她對鏡鴉涼破口大罵，知道她恨極鏡鴉，所以也不敢貿然搭話。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mcpyVVDz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早已萬籟俱寂，只有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似是烏鴉的啞啞啼叫。夜路難行，加上奇種軍的威脅，三人躲在這狹道間也不敢生火，只能屏息著氣等待黎明的到來。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JfGhQS7S
鏡鴉養經歷了這番折騰，已然累得伏在鏡鴉錢的腿上沉沉入睡。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HKyOSzJG
就在這時，那女子開口道：「小女子多謝少爺相救。」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Q3WPzGEh
「你不用謝老子。」鏡鴉錢指了指伏在自己腿上的鏡鴉養，說：「要謝就多謝養寶寶，是他叫我去救人的。」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Q10FiAf7
「小女子多謝兩位少爺搭救。」那女子微微向鏡鴉錢行了一個禮。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FDeh6wdY
鏡鴉錢眉頭一挑，驚訝道：「還以為你恨透了鏡鴉，沒想到你還懂得道謝。」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5q6jt634
「小女子怨恨分明，鏡鴉固然可恨，但兩位少爺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我總不會恩將仇報。」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MDfbrmet
鏡鴉錢點頭說道：「看你談吐得體，應該出身高貴，何以竟落得如此下場？」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2vcRgwlU
那女子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道少爺們有沒有聽說過，奇種喜歡知書達禮的人類女子？」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Mnf7sn0O
鏡鴉錢聞言一臉不置可否，他瞥了一眼鏡鴉養，確認他真的睡著後，哼笑道：「奇種蹂躪人類女子，居然還要你們會通文達理，談風月？」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wqoNGLYf
那女子沒料到他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不顧禮節的話，瞬間語塞，滿面羞窘地拉了拉衣領，輕咬下唇，眼眶霎時紅了一圈。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Df8A1xR5
鏡鴉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周到，急忙道：「小姐抱歉，我這個人一向口沒遮攔，絕對沒有貶低你的意思，請小姐勿介懷。」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G818EQlJ
她起初見他沒有自稱「本府」已覺得奇怪，現在聽他一聲聲地喊自己小姐，倒覺有些受寵若驚，回道：「少爺喊我小姐，難道不怕有失身份嗎？」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ejkcgiyc
鏡鴉只有在亥山拜師時才會尊稱人類為師父，像「小姐」這種稱呼，很少會用在外族人身上。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SL2eevmf
他先是一愣：「失身份？」隨即靈光一閃，手掌輕拍了一下大腿，道：「你是指鏡鴉那些狗屁禮節？老子才不信這一套！」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i3jhLCf5
那一掌拍在鏡鴉養身上，他皺眉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又沉沉地打起呼嚕。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XjmfNYp0
鏡鴉錢理直氣壯地續道：「鏡鴉人人以『本府』『雅己』自居，賤稱人類，偏偏又極力推崇亥山的君子之氣。你知道君子之氣的宗旨是什麼嗎？是講求大愛、平等、大同！這樣的鏡鴉們口裡喊著君子之氣，實際上的所作所為卻與之背道而馳，他們個個都是偽君子，我呸！老子偏要自稱老子，愛怎樣喊誰便怎樣喊，不分內外族人，這才是真正的平等，這才是真正的大愛與大同！哈哈！哈哈哈！」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YVGnEcCR
她聽後破涕為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滿臉麻子的醜陋鏡鴉非但不可恨，反倒有些莫名的親切。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Cub4gJXw
鏡鴉錢道：「你叫什麼名字？不然哪天你要是死了，老子還不知該在你的碑上刻些什麼呢。」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dxaTYlxM
那女子見他不拘小節，膽子也壯了起來，笑道：「誰先死倒還說不定，搞不好明天你就被奇種給弄死了，我才要替你備墓呢。」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7o0efF3W
鏡鴉錢哈哈大笑：「笑話！老子如果真的跟奇種打起來，該擔心的可是他們。」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MNXZgWJj
那女子笑道：「淨會說大話，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怕。」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91BEjJMK
鏡鴉錢一派氣定神閒，搖起了扇子，說：「當然不怕。」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C6pKxfmp
那女子道：「不怕的話，為什麼要逃呢？」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8SBogHXN
鏡鴉錢答道：「一個人的話自然是不逃的，但帶上了你們，就能逃多遠就多遠吧。」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j09btGNN
那女子掩嘴輕笑，明知他是在虛張聲勢，可是心裡卻討厭不起來。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ubT8FmYU
「老子叫鏡鴉錢。」他又指了指鏡鴉養，「這位小不點是鏡鴉養。」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8RY9biCQ
那女子側頭想了一想，才說：「小女子多羅子。」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pHaxPFzV
「姓什麼？」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pX7dy31L
多羅子的頭仰得高高的：「我沒有姓氏。」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EL7gML2z
鏡鴉錢一臉疑惑，問道：「嗯？老子沒聽錯吧？你是什麼？庶民？少口？總不會是個賤子吧？」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DXcJUXZ1
在這個世界，只有名宗和士宗的貴族能擁有姓氏，沒有姓氏的則是受統治和奴役的一群（如庶民、少口和賤子）。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sFjnjTEz
多羅子的服飾雖然早已破爛不堪，但仍依稀可見繡有金絲的腰帶，布料上的瑰麗花樣浮紋，以及她只剩一邊的白玉耳環，色澤圓渾透光，絕不是普通貨色。再加上她一口得體的談吐，鏡鴉錢原本推測她就算不是出身名宗，也必定是士宗的小姐。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W0xdf0Qk
「小女子曾為庶民。」多羅子說。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FyNoho33
庶民雖然是自由之身，不像少口和賤子般大多受奴僕契約所限，但要能穿得起這般高貴的衣服也絕非易事。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McwI8kxR
「曾是？」鏡鴉錢更加饒有興趣地看著她。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l4EhFTOI
多羅子垂下眼簾，手指輕輕梳理著一束亂了的秀髮，嘴裡慢慢吐出淡薄如冰的聲線，仿佛在唱一首悲怨哀戚的歌：「幾年前奇種來犯，靠邊的一些小城一下子就敗陣下來。自那時起，戰敗的城邦定期要向奇種提供年輕女子，他們稱這些女子為舌上妃。奇種還指定非名門出身的女子不可，因此名宗和士宗的小姐們自然個個都跑不掉。曾經有士宗的老爺買了一個賤子少女去頂替自家的女兒，結果被發現，最後落得滅門的下場，一家數十口全部被殘忍地折磨致死，屍首還被砍下頭顱懸掛在城門上曝曬示眾。」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e5s0l6wg
鏡鴉錢神色凝重，說：「怎麼會這樣？名畈川的人一直以為戰事盡在掌握之中……老子記得當時鏡王還有頒令派兵去支援邊境戰事。」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I3UTANAJ
多羅子的聲線變得尖銳起來：「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沒有！一個援兵都沒有！只有我們獨力對抗龐大的奇種軍！」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YV7xGGeU
鏡鴉錢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山澗的寒氣不停在他的肺中打轉，他覺得自己有些發冷。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D17Tzvst
「老子早就知道名畈川的鏡鴉都是一群噁心的偽君子，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般沒人性！」鏡鴉錢毫不客氣地在外族人面前數落自己的族人。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PAvfXkt1
多羅子續道：「據說是因為奇種讓那賤子少女寫自己的名字，她不會寫，就這樣被發現了她不識字。一個目不識丁的人怎麼可能是知書識禮的名門小姐？而且她的雙手粗糙，皮膚蠟黃，絲毫不像是出身高貴。細問之下，那女子哪敢撒謊，最後就全部一五一十地供了出來。」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DgvQDs35
「那女子最後怎麼了？」鏡鴉錢問道。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oDZVeCWr
多羅子輕輕搖頭道：「那就無人可知了......只知道凡是交到奇種手中的舌上妃總不會有甚麼好下場......」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ozhkOO2U
二人陷入了一片黯然的沉默，只聽見那澗裡潺潺的流水聲。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jtozms09
良久，鏡鴉錢打破了沉寂，問道：「那你呢？庶民假扮小姐，難道不怕被發現嗎？」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loklCYTf
「我？」她的臉上泛起一抹凄涼的淺笑，「名宗和士宗的貴族們後來想到了個天衣無縫的法子……他們謊稱因為戰亂，為了廣添命脈而到處收養孩子，老百姓們一聽都紛紛把自己的孩子薦了上去。」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TqFXt0B3
鏡鴉錢吃驚地問道：「父母會自願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xXwG1JPy
「對，你不會明白的……這是一個能讓長久以來活在最低層的人翻身的機會。能擁有姓氏，成為人上人，這是前所未有的極大榮譽。」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n1vxCYhr
鏡鴉錢眉頭一挑，問道：「那你呢？你也想要得到這份榮譽嗎？」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4xiCYlb4
多羅子說：「為何不想？後來他們只挑走了沒幹過粗活的女孩。我們家條件比較好，家裡的四個女兒都不用做什麼粗活。經過三輪篩選後，只有年紀較小的我和妹妹被選上了。不久後我們被分發到了一個士宗的府上，成為了貴族的養女，從此我和妹妹便有了姓氏。直到後來人們發現貴族們的陰謀時，已經太晚了……」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8Y2Q6rEN
鏡鴉錢已能猜到結局，問道：「那些百姓沒去告發他們嗎?」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5Pr2cs7x
多羅子搖搖頭，嘆道：「奇種要的只是成品——一群知書識禮的貴族女子，他們並不在意其他的事。在入府後，他們教導我們禮儀規矩，琴棋書畫一樣不少，府上的小姐們有的我們都有，他們把我們每個人都當成真正的大小姐般教養著。直到要進貢新一批的舌上妃時，我們這些女孩才知道大難臨頭……」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ivdgXgYU
話音未落，鏡鴉錢突然衝到她面前，摀住了她的嘴，她心下大亂，面頰微紅，試圖把他推開，他卻更進一步挨近，嘴巴貼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有人！」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pDoSY5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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