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視了半晌,直到那鏡鴉小童生怯怯地說:「在......在下方派鏡鴉養......」
鏡鴉涼一聽到對方是方派的,膽子頓時壯了起來,清清嗓子道:「咳咳、在下角派鏡鴉涼。」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鏡鴉養的行禮。
蟻虎看不慣他這般裝模作樣的態度,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可等了良久,鏡鴉養仍窩在籃中,鏡鴉涼一臉懵然,臉上浮起一絲不悅,說:「怎麼?現在連方派的人也不守禮教了嗎?唉,天曉得我們鏡鴉會變成怎樣......」
「對......對不起,涼哥哥,我......我身體不便,實在無法行禮。」籃內的鏡鴉養仍然一動不動,細語道。
蟻虎與鏡鴉涼面面相覷,鏡鴉涼臉上的神氣旋即被一輪愧疚吞噬得一乾二淨。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近鏡鴉養的臥籃,赫然發現他竟被綁了起來,還嗅到了自籃中浮著一股排泄物的異味。
二人的眼神與他對上後,鏡鴉養悽然的說:「我的家人為了不讓我受傷,才把我綁在床上的。」
「為什麼不讓你受傷就要把你綁在床上?」鏡鴉涼的聲音隱約地有點顫抖。
鏡鴉養嗯了一聲,說:「我天生有病,身體四肢軟弱無力,直到四歲才拿得起湯匙,五歲才會走路,一直不良於行。因為身體使力有困難,我經常跌倒受傷,他們便索性把我固定在床上,免卻了許多的麻煩......在弟弟出生後,我便一直被關在這裡。」
「生了弟弟就不理你了?難道連一個服侍你的人都沒有?」鏡鴉涼愈說愈激動。
「從前是有個照顧我的婆婆,她常常因為受不住我的哀求,偷偷替我鬆綁,讓我可以起來活動一下身子......」話至及至,鏡鴉養的雙眸突然低了下去,眼眶裡水瑩瑩的泛起淚來,囁嚅繼道:「可就在最近他們告訴我說婆婆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從那之後,除了每天早晚會有一名僕人送來飯菜和為我潔身,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鏡鴉涼聽後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不願去相信鏡鴉的子弟竟會遭受這般不仁的對待,而更令他憤恨的是,做出這種事的居然還是他至親的家人,當下眼眶紅了一圈,便要去為他鬆綁,卻被鏡鴉養喊停了。
「涼哥哥,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可就算你此刻為我鬆了綁,我也還是只能躺在床上而已......」鏡鴉養滿面的憂傷,惹人生憐。
「你、你可以下來活動一下啊,像你婆婆還在的時候一樣。」鏡鴉涼口裡說著,雙手已經開始動手為他鬆綁。
鏡鴉養含著感激的熱淚向他道謝:「謝謝你,涼哥哥。可是我太久沒有活動,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鏡鴉涼說時遲那時快,便已將鏡鴉養身上的綁繩如數解盡,慢慢地從籃子裡把他的上半身抱起來。
鏡鴉養知道他們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羞窘不已,囁嚅地說:「我......我身上髒,會弄髒哥哥的衣服......」
「不、不髒,我並不覺得髒啊!對吧,木?」鏡鴉涼貼近鏡鴉養後,那股氣味更是刺鼻,但嘴上依然安慰著他。
事實上蟻虎戴著口罩,所嗅到的氣味根本不及鏡鴉涼的一半,眼見鏡鴉涼如此不遺餘力地照顧著鏡鴉養,自己也去幫忙扶他坐起來,他心想:這個鏡鴉倒也不完全只是個傻頭傻腦的紈褲少爺。
二人把他扶正後,發現他竟不能坐好,攤軟的身體東倒西歪,他們只好分別坐於他兩側,支撐著他的身體。
「哥哥們抱歉,我太久沒有起來,身子都不聽使喚了......我以前是能夠自己坐起來的。」鏡鴉養歉疚地說,隨即又問:「哥哥們明天還會來找我玩嗎?」
「好啊!我們明天也來找你。」鏡鴉涼爽快應道。
鏡鴉養聽後臉上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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