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五章-白梅山莊（更新於04/02/2021）

　　清晨時分，涼風蕭蕭送寒露。

　　一輛馬車輕盈走過山林小道，劃破殘存的晨霧清露，往西方噠噠而去。

　　「小何……給本公子拿水盤來……」

　　禮義廉矇矓中醒來，察覺眼前「橫梁」伸手可及，瞬即瞪大雙目，環顧四周。

　　「哦？我們的公子幹嘛不多睡一會啊？」

　　說話的不是誰人，正是江湖。他正坐在禮義廉的對面，馬車內的左方。他沒有正視禮義廉，著眼手上一封墨跡未乾透的信件。

　　「什麼？」禮義廉當下清醒過來，一聲喊叫便坐起身子。同時間，他發現到剛才如此舒適的大床，竟是賴鳳翔。

　　「沒……什……麼……」只是此時的賴鳳翔還在醉鄉中。

　　「你想幹什麼？把我們灌醉，再賣給人口販子嗎？你別妄想啊！」

　　「拜託，你這個人除了富有之外，就不值一文錢呢！」江湖白了個眼，摺好信件放其放入在信封內。

　　「我可是……可是……處子之身呢！」禮義廉張大嘴巴，有些說話打算衝口而出，但還是輕聲吞回下去。

　　「什麼？」

　　「沒……什……麼……」禮義廉正想解釋時，賴鳳翔又來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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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繼續行駛數十里，路不平坦，波蘭起伏也弄不醒賴鳳祥。

　　禮義廉接過江湖遞上的一個柿子，往外探頭一看，邊吃邊問道：「太陽在後，就意味我們正往西方前進，到底你想帶我們去哪了？」

　　「白梅山莊。」

　　「去幹嘛？」說到目的地時，一直醉生夢死的賴鳳翔，竟然能醉夢中醒來，苦慢的吐出一句話來。

　　「你忘了？你師父，就是我家父下個月壽辰。多年不見，我當然要物色一份別致的賀禮，替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你家父⋯⋯我師父？」此時賴鳳翔已漸醒來：「可是你倆不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把餘下的話吞掉腹中。

　　「為什麼要是白梅山莊？」禮義廉不解之際，亦帶著有口難言的臉色。

　　江湖沒有多想，直言道：「白梅山莊，可是星辰派天玄三子之首——『夜月子』白夜庭前輩所建。他乃星辰派第二代門主星河子首徒，玄學術數，與武功修為絕對能進當今武林排行榜第二人。更重要是，他為人謙虛友好、好學不倦。我家那個性情偏僻古怪的父親，玄學術數自成一派，一直不屑星辰派幫眾，唯獨與夜月子前輩相逢恨晚。聞說夜月子前輩在七年前開始重修各方奇門遁甲之術，結集成奇書《玄天問星錄》。我猜我父親一定很渴望與其交流，所以想親自前去，求得抄本當作賀禮。」

　　「我說，你當真不知道近年中原武林發生何事？」這次換禮義廉反了個白眼。

　　「我想你的賀禮，要換過另一份了。」賴鳳祥繼續躺著，手上拿著江湖給他的濕布，貼在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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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歷多天的舟車勞動，四天後的傍晚，江湖一行終於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衡州。

　　一座人煙罕見，滿佈灰塵樹枝的頹垣敗瓦。還未到日落西山，門前已是暗淡無光，能清晰聽見烏鴉野獸叫嗚。

　　江湖不敢相信眼前景致，下車後一直抬頭凝視眼前廢墟走去，殊不知腳下似乎踩到一塊木板。

　　江湖收回腳步，朝下一看，充滿塵土的斷木上寫有「山莊」兩字。

　　他連忙四處張望，就在門前草叢邊，他找到了他不願找到的另一塊斷木。

　　一面寫上「白梅」兩字，早已斷開的門牌。

　　「早在馬車上跟你說了，昔日的白梅山莊，早已不存在了。」賴鳳翔惋惜道。

　　「多年不見，你固執的性格還是不變。你看你看！現在餘下的就只有『發霉山莊』呢！」

　　禮義廉開玩笑道，賴鳳翔給了他一個白眼，而江湖則沒有理會繼續向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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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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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江湖剛到門前時，看似塵封多時的大木門，發出刺耳的磨擦聲。

　　木門遲鈍的往內拉動，一個身穿白衣，以面紗蓋臉的女子探出半個身子來。

　　「你們是衡州知府派來的捕快嗎？」

　　「衡州知府總捕頭，藍一在此！」

　　還未到江湖開口否認，兩匹快馬飛馳般衝到山莊門前。帶頭的是一名穿著錦衣，頭戴冠帽的男子。

　　男子下馬，走過江湖身旁時，嚴肅地打量他全身，才走到白衣女子面前亮出印有「捕」字的金牌。

　　「有『鐵面剛郎』之稱，武林排行榜名列第九位的衡州第一神捕藍一？」禮義廉不敢相信。

　　「不會有錯的，觀其形……臉型方正、虎背熊腰，臉上流露出不怒而威的氣蓋，每走一步實在而沉厚，絕是內家修為深厚之輩。在整個衡州之內，除了他以外已無別的人有如此修為。」

　　賴鳳翔審視過藍一後，眼光落到江湖身上，心裡猜不透眼前這個故友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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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白衣女子邀請藍一與其部下進入莊園去時，江湖搶步上前，奈何那個白臉小捕快伸手把他截下。

　　「喂喂，看不見我們六扇門正辦差事嗎？快滾一邊去！」

　　江湖沒有理會小捕快的阻攔，拱手直接向白衣女子提出請求：

　　「姑娘，在下黃石鎮江湖。我家父可是與莊園老先生有過交情，今天前來是為拜訪白家，與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姑娘高抬貴手，讓在下與同行友人一起內進。」

　　「這樣……你們先等一會兒，我要請示我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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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先請兩名捕快一同進入，留下江湖等人在外。

　　與白衣女子同行的藍一，眉頭深鎖，回頭往大門外望去。就在大門關上的一刻，他視線穿過門隙，與江湖四目交投起來。

　　「一爺，這小子有問題？」當門正式關上之際，小捕快忍不住提問道。

　　「此人不當捕快，真浪費了他。」說罷，小捕快一臉疑惑，藍一沒有繼續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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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門外，禮義廉不習慣荒涼之地，早已躲回馬車內休息。只有賴鳳翔走下來，向江湖了解剛才情況：

　　「奇怪，六扇門辦差事，不是不容許他人干預嗎？」

　　「沒錯，但是裡頭根本沒有確實的大事發生，還在一般的探查階段。」

　　「為何你那麼肯定？」

　　「首先，侍女沒有慌亂，捕快人數亦極奇稀少。要是發生了重大的案件，在場的人還能如此冷靜？捕快們還會如此淡然內進，不一早把我等趕離現場？」

　　「還有呢？」

　　「別忘了我的鼻子。」江湖意氣風發的點一點自己鼻頭，說：「我嗅不到絲毫血的味道，很大機會不是命案。山莊要是荒廢了，也不會有什麼財物失竊。所以我推算，裡頭發生的不是什麼可即時解決的大案件。」

　　「那會是什麼？」

　　「有人失蹤了。」江湖抬頭環視山莊荒涼的面貌，隨著黑幕降臨，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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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盞茶時間過了，白衣侍女帶同江湖三人往莊園內進去。

　　此時此刻，已日落西山。白衣侍女提著燈籠給江湖等人引路。

　　期間，江湖不忘環顧四周環境。若隱若現的看到園景毀壞，雖見樹倒，卻不見落葉四散。穿過前院時，亦察覺到建築屋瓦牆壁破損，但地上沒有一絲碎瓷塵埃。

　　不消一會兒，他們終於穿過前院，來到主廳。

　　在主廳大圓桌上，顯然有三個人坐著。其中兩人正是方才的藍一捕頭，與其部下小捕快。

　　餘下一人，端正而不屈坐在江湖正前方，與女侍一樣一套白衣蓋身。不同的是，他臉上有一條白布掩雙眼。

　　白衣男子頭不扭動，雙手探前摸索，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朝門口拱手行禮。

　　「在下白星恨，拜見江湖江少俠。」

　　白星恨，乃夜月子白夜庭獨子，武林四公子之一。傳聞熟練其父所創的「二十八宿摘星手」，能輕易接下天下間所有暗器飛箭。還有過目不忘、熟讀天下奇書的奇才，一度被譽為武林四公子之首。

　　若不今日難得一見，江湖豈能相信，昔日武林耳口相傳的新秀英才，竟然淪落到給此下場……「白手防暗箭，過目不能忘」的白星恨，竟然成了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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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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