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最終章-天下第一

　　密不透風的攻勢，上下翻飛且舞若梨花。

　　槍出如龍的「百戰寒槍十八式」，退其快不可及，進其銳不可擋。變幻莫測之撩亂，表露使槍者出神入化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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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噹——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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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槍、每一擊，均是蛟龍出海之勢，結集成群龍亂舞，逼得暮春城且守並退！

　　奈何久守必失，任暮春城雙持兵器，擋格有序，可面對暴雨狂雷的槍刺，霎時間難有應對之策。

　　眼前槍圍步步進逼，只是一個眨眼間，暮春城身上已開十數血花！

　　幸好暮春城膂力仍在，雖被槍頭強行突破，但也應時回守禦敵，以至傷口或多不深。

　　戰意猶在的暮春城，深知若不聚精會神迎接每一個攻勢，恐怕早已成滲血蜂巢，魂歸於天。

　　高拔寒固然知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故要攻其不備、連番追擊，不給予暮春城半絲喘息機會，誓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難得對手，亦是知己。高拔寒所想，暮春城從腦海中尋得答案。

　　可是只有「洞悉」，而不作「應對」，終將淪落至出師未捷之下場！

　　久守必失，久攻亦疲。

　　雙方既無牽掛，亦無後顧之憂，暮春城與高拔寒己是毫不保留，誓以血刃為今日最終一戰劃上句號！

　　當前此時，一攻一守，只要一有些少分神差錯，將會在此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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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一鼓作氣，身動之時腦海仍然不停運轉。

　　如同在萬軍當中，指揮軍隊去向，同時身先士卒，浴血於沙場！

　　要在百萬軍中，找到敵方缺口，以取敵將之首級，奠定此仗之勝負。

　　哪怕是虛攻、偽躲，或是強攻、力守，是以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去謹慎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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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槍影，與艷陽輝映；

　　血汗交織，編下悲壯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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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眾人無不被眼前情景，導致遺忘呼吸。

　　似是生怕呼吸聲影響到戰士專注，動搖到戰果。或是強戰之下，場外的人已忘掉本生為人？

　　酣戰，使人忘卻心神；

　　酣醉，教人醉生夢死。

　　哪怕戰況之激烈，叫人目不暇給、百看不厭。但醉到盡頭時，均欲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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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問鼎天下，只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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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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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響炸出，源於暮春城左手掌中的刀鞘！

　　兵法曰：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直面狂龍亂舞的進迫，其木鞘先承受不住，比刺穿爆裂！

　　暮春城防守已破，其空缺大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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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招！」

　　兵法亦云：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

　　電光火石間，暮春城忽發奇想，立馬大喊一聲！

　　隨即手腳並施，腳踢木碎、手拋殘骸，讓支離破碎的木鞘，仿如暗器飛襲高拔寒！

　　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

　　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長槍立馬劃圓禦敵，滴水不漏擋下全數木碎後，回槍朝向側步逼近的暮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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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所備者多，則吾所與戰者寡矣。

　　高拔寒此時才驚覺起來，暮春城已趁他分心之時，偷步過隙逼至跨步之遙！

　　暮春城已架刀備斬，高拔寒迅疾回槍反擊！

　　跨步之距，便是短兵相接。

　　彈指之間，勝負即將揭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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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刀猛似虎，迅猛橫砍！

　　「喝———」槍出如龍，破雷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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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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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一擊，迅即響徹雲霄。

　　隨後一個身影，從台階之上飛倒下來。

　　同一時間，兩人見況隨即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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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兩聲踏步而起，在場輕功最高的禮義廉迅即趕來！

　　追上最近戰場的賴鳳翔，兩人雙手伸出，捨身撲前接下飛來的暮春城。

　　「臭屁蛋！」俞雨高聲呼喊同時，與寒玉棠及嵐平等人趕至，見證愛郎暮春城正躺臥在兩位摯友懷中。

　　「嫂子⋯⋯糊塗他⋯⋯」禮義廉抽出染血的右手，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

　　賴鳳翔嚥下唾液，強裝鎮定，小心翼翼地把暮春城翻轉過過，好讓俞雨看清楚其情況。

　　赫然一個血洞，代替了暮春城的左目——

　　暮春城輸了，更賠上了一顆眼珠！

　　「嗚呀⋯⋯大傻瓜！」俞雨已想不到該說什麼，只管上前緊抱住暮春城，在此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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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夥，險些要我賠上一條手臂。」屹立高處的高拔寒，驚覺臉上微絲細痛。用手輕輕撫過，一道不長且淺的刀痕，早就烙印在臉上。

　　回憶一刻之前，雖暮春城拼死逼近，但高拔寒之槍距離還略勝半寸之多。

　　槍勢直刺，刀砍橫至，故槍勢略快於刀斬先達之。

　　只不過刀勢隨即趕到，若非高拔寒及時收手，哪怕給予暮春城一槍破顱，下一瞬間也遭砍斷前臂。

　　但無論如何，高手過招，立竿見影。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暮春城敗了，高拔寒依舊是武林第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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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頭相撞的一擊，痛楚轟飛暮春城的意識，即教暮春城昏昏欲睡。

　　只是片刻過後，疼痛又催促他慢慢清醒過來。

　　「大夫⋯⋯有大夫在吧？快過來呀！」俞雨抬回頭來，面朝梯階下的云云觀戰者。

　　「糊塗！別睡啊，保持清醒！」禮義廉徬徨叫著。

　　「感覺如何？別怕，大夫快到了！」賴鳳翔左顧右盼，為暮春城打點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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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了？俞雨在哭什麼？幹嘛大家在吵吵嚷嚷？

　　哦⋯⋯對了！勝負已分，敗者為我。

　　天下第一的距離，當真教人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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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暮春城發出微弱呼喊，俞雨、賴鳳翔、禮義廉才回個神來。

　　下一刻，暮春城的舉動，叫當前三人更不知所措。　　他緩緩展開雙臂，突然間坐起來，將三人緊緊攬於懷中。

　　「太好了⋯⋯」

　　就在三人不知該作什麼樣的反應時，感到流水潺潺，不約而同地定睛一看，那個他正是血淚同流，又低首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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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生本是渾噩渡過，幸得上天試煉，給予重新的契機。

　　這亂世，我走過了；

　　最愛的，我遇上了；

　　摯友們，我擁有了；

　　至親的，我保護了；

　　良師們，我碰到了；

　　最強的，我領教了。

　　唯美中不足的，或許是未能問鼎中原⋯⋯

　　可是最令我放不下的，是這一輩子曾遇過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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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們，陪我走到此地；

　　感謝上蒼，大伙們安然無恙。

　　哈哈哈⋯⋯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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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敗早已視作浮雲，一切所做只為重視之人。

　　管他什麼成王敗寇，江湖武林終歸循環不息。沒有永恆的第一，但情義千秋可於世間長留。

　　這一刻的擁抱，比起所謂的天下第一，更來得珍貴，更是叫人難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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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敗者終局，當真可安逸渡過？

　　武林第一仍在眼前，一步一步持槍逼近。

　　在場之中，黃楓白星恨傷勢嚴重。狄飛雲遠水不能求近火。賴鳳翔、禮義廉、嵐平和寒玉棠他們雖身無大礙，但也快耗盡體力。

　　俞雨俞陽武功不高，剩下的唐無窮恐怕也難與高拔寒匹敵⋯⋯

　　還有誰人，能一擋面前的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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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的命，是屬於我的。」

　　手持八面漢劍，立於高拔寒的前路：「兄弟的命，只有兄弟可取之。」

　　最後關頭，江河不顧自身實力，與唐無窮擋在高拔寒之前。

　　高拔寒只瞧了二人一眼，放下一聲耐人尋味的乾笑，緩步穿過二人之間。

　　他們沒有阻攔，皆因二人從高拔寒眼中，再找不到一絲殺氣或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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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請下指令！」

　　又一隊騎兵而至，來到階梯下迎接高拔寒。

　　「以我口述，書信回京，廣佈天下⋯⋯逆王朱青書，與武林惡人江湖已死，從今以後，朝野再無朱青書，武林將無江湖此人！」高拔寒放下狠話，無一讓在場眾人膽戰心驚起來。

　　但是接下來的一句，反之教人難以適從。

　　「——此乃歸功於武林奇俠”狼公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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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也就是說，變相是暮春城殺掉了自己。

　　高拔寒此舉，不單止替暮春城抹掉過去，還給予他全新的人生。最後，更完滿了「狼公子」的美譽，俠義之名威震天下！

　　話畢，高拔寒走到仍在擁抱的四人旁，拋下一句：「暮春城，你也是天下第一啊。」便騎到馬上，揚塵追上戚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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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一個笨得不顧個人聲譽、自身性命，甘願承受世間種種誤解唾罵，保護身邊至親摯愛，為武林寫下充滿希望的傳奇。

　　數天下之間，這等笨人，還有誰人可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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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六月，韃靼發兵進攻大明。

　　此時由嚴嵩執政，戰備廢弛，故節節敗退。

　　八月，夏蒙古俺答汗帶兵攻破古北口，兵臨順攻府下，搶掠附近數州縣，史稱——庚戌之變。

　　同年，高拔寒會合戚繼光參與守城。

　　高拔寒趁戚繼光上書明世宗，陳述作戰方針的同時，從中夾帶《玄天問星錄》，暗中傳予明世宗。為日後扳下奸臣嚴嵩父子，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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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武林分崩離兮，四大幫派其三殞落，造成群雄割據的時機。

　　不同的是，任武林人士再如何爭名奪利，也不會如昔日般，明目張膽施詐作惡。一切歸功於「狼公子」的聲遠播，讓江湖武林中無不心存敬畏。

　　更有不少義士受其威名影響，自發組成抗倭團隊，與朝廷一同抵禦南倭。

　　風雲變幻不息，近至中原朝野武林，遠至浙江東南以南的蓬萊島上，亦是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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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年間，於蓬萊島上，有一獨眼刀客屠盡惡賊倭寇。

　　無人知曉其真正身份，只得悉此人每次出現時，必戴著刻有狼圖騰的眼罩，隨身飄揚淡淡酒香。行事後，只留下如狼號般的啷啷笑聲，便消失於夜空之中⋯⋯

　　人間正道或滄桑，攜刀天涯俠不滅。

　　似是傳說，更像神話。又一傳奇昇起，將是另一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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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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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了！

在此感謝追看到尾的讀者們

有很多很多後話想說

唯有另開一篇再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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