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 - 之四

爲什麽呢？

雨仍然很大，嘩啦啦地下。

我嘆了一口氣，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從書包掏出了傘。當F看見我拿出傘的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爲何你不早些拿出來？下一瞬又露出瞭然的神色，沒有問半句話。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是因爲害怕他沒帶傘，要尷尬地撐同一把傘——高材生還真會自作聰明。我只是想知道他會不會假裝沒有傘，也只是想和他兩個人停留在巴士站裏看雨而已。

僅此而已。

我將傘遞給他，說：「你先走吧，你趕時間。」

F有些怔愣地看著我。

「你不是六點半要去天后補習嗎？」我散漫地笑笑。「以後不用等我放學了。只是介紹了學生而已，又不是簽了賣身契。」

我的口吻冷靜得連我自己也有些意外。F有些猶豫，但我推了他一下，提醒他時薪二百元的話起碼要守時。於是他道了一聲謝，撐起傘走進灰色的雨中。

我凝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水流中。鯨魚在眼前擺動巨大的尾，水波緩緩流過水草與珊瑚，流過深谷，溫柔地刷上我皮膚。

多麽的溫柔的觸感啊。眼淚忽然模糊了眼睛。

世上無法化解的東西又多了一項：如何因式化解 a² + a – 6成爲了永遠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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