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鐘聲響起，我把課本收進抽屜，看著周圍的同學悠悠轉醒。

「這種時候就會突然醒來…」物理老師發牢騷，「算了，今天先上到這邊，下課！」

「別跑！全部給我回來打掃！」一沒注意，就有幾個小王八蛋想要趁打掃時間跑到操場打混摸魚。還好我抓得快，不然我們的整潔分數又要全校倒數了。

「別攔我，我要去屠龍。我聽到無辜的靈魂死去的聲音。」拿著籃球的三岐說。

「那請問你為什麼要帶著籃球？」

「他想出去玩，但我是真的要去外掃區。」抓著燃燒瓶的簡澄說。

「那請問你為什麼要帶燃燒瓶去掃地？而且你的掃區明明就是在教室裡面。」

「都是他們啦，說什麼要出去玩，啊不就幸好我有制止他們。」男同學說。

「那請問你為什麼跑在最前面？」

「因為我想讓偷跑的傢伙們措手不及。」

「……」我翻白眼，「最後，賴妍，妳有什麼荒唐的理由嗎？」

「出去玩為什麼要理由？」賴妍困惑地歪頭。

「妳連理由都懶得想嗎！？」我沒能忍住吐槽的衝動。「你們幾個現在立馬給我去拿掃具！」

  等到他們幾個終於垂頭喪氣的走去掃具櫃時，已經過了五分鐘，再十分鐘就要上課了。

  我抓緊剩下的時間，開始了我的打掃工作──用濕抹布擦窗戶。

  我才剛擦到第二扇，就聽見背後傳來「請備戰，完畢」、「阿姆斯特朗旋風阿姆斯特朗砲已就位，完畢」之類的怪聲。

  我轉頭，卻看見教室早已淪為戰場。

  一張張課桌椅被堆疊成了數個掩體散落在戰場中央，以賴妍為首的那四人分成了兩派，頭上都戴著藍色的塑膠水桶，手上抓著掃把、拖把之類的「武器」，各自躲在掩體後面。

「總部呼叫瘋狗，往前方Ａ三區投彈，完畢。」男同學躲在最後面的掩體，拿著一塊板擦充當對講機。

「閉嘴，禿驢，請叫我小辣椒，完畢。」賴妍拿著另一塊板擦回報，語畢就直接把手中的板擦往前丟，正正砸上三崎的臉。

「小辣椒，妳超沒禮貌，完畢。」

「…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站在原地直接看傻，抹布的水還滴到我的鞋子上。

「回報老大！」被板擦砸到的三崎口齒不清，滿臉都是粉筆灰，「乂紅蓮ａ勇者乂遭到敵方砲擊！不過吾的生命力很強，這種小傷不礙事，完畢！」

「被砲彈打到就給我乖乖去死，不要在那邊五四三，完畢。」在他後方拿著垃圾桶蓋當盾牌的簡澄回答。

「你對部下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完畢。」

「而且你的名字太長了，給我縮短，完畢。」

「這樣取才帥，你懂個屁，完畢。」

「我等等直接對你開槍喔，完畢。」簡澄拿出從板溝清出來的小截粉筆。

「誰怕誰，互相傷害啊，完──好痛痛痛！！」三岐話還沒說完，後腦勺就中了兩發白色的粉筆彈，他對我露出了臨終前的和藹笑容，然後在我的眼前倒下。

「三岐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糟糕。紅蓮什麼鬼勇者中彈了，就地埋葬，完畢。」

「你把自己的部下殺掉了啊啊啊！比起埋葬不是應該先急救嗎！」

「太麻煩了，我懶得救，反正他沒半點用處，完畢。」

「你這個上司太狠了吧！而且你們不是同一隊的嗎！？」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完畢。」簡澄說，對著手掌吹了一口氣。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騙隊友！而且你吹個毛啊！那又不是槍口！」

「該輪我們反擊了！」男同學在戰場另一頭大喊，「小辣椒，開出戰車，完畢！」

「我不是叫你叫我小草莓嗎，完畢。」賴妍把身體藏在一組課桌椅中，把整組桌椅往前挪，桌腳摩擦著地板，發出刺耳的吱嘎聲，桌椅戰車的上方還有一個沒有砲管的小砲口。

「小草莓，妳毛病真的很多，多到買鴨肉飯會送湯，完畢。」

「……」

「小草莓？為什麼不回話？完畢。」

「禿驢，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完畢。」賴妍從裙子口袋掏出一把粉筆，往男同學的胸口丟。

「小辣椒你他ㄇ──」男同學話還來不及反應，胸口就中了賴妍的霰彈，吐出一大口鮮血。

「這口假血又是怎麼回事！！」

「福利社拿的番茄醬。」躺地板的男同學小聲告訴我。

「你沒買東西偷人家番茄醬幹嘛？」

「我有買啊！」他一臉無辜。

「那你買了什麼？」

「布丁。」

「你買布丁拿人家的番茄醬幹嘛啊啊啊啊啊！！」

「終於…剩下我們兩人了呢，Ｚ。」賴妍說。

「沒錯……好久不見了，Ｘ。」簡澄說道，從掩體後方走了出來，站在戰車前方，跟裡頭的賴妍面對面。

「……這又是什麼超展開？」

「想當年，我們還在麥Ｏ勞工作時，就立志要讓麥Ｏ勞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連鎖店。」簡澄說，拿起粉筆吸了一口，被粉筆灰嗆到咳了一陣，「但是，沒想到妳這個叛徒，居然跳槽到肯Ｘ雞，這讓貓公爵很生氣呢。」

「為什麼貓公爵幾乎在每一集都會出現一次！作者是沒梗了嗎！」

「……」賴妍看著被正在咳嗽的簡澄，嘆了一口氣，「Ｚ，還是不習慣抽菸嗎？」

「沒錯…不過在重大的時刻到來之時，我還是喜歡來一根。」

「那不是菸，是粉筆好嗎！」

「Ｚ，你的肺不是不好嗎？你看你，都咳嗽了。把菸戒了吧。」賴妍關心地說。

「少來這一套了，Ｘ，妳我都知道妳現在是為哪邊效力。」簡澄又吸了一口粉筆，這次咳得更厲害，「咳嗽才好，能讓我暫時忽略心頭的苦痛。」

「所以我說你別再吸粉筆了啊啊啊啊啊啊！最痛苦的是你的肺吧！肺用不到就給我捐出去啊！！」

「唉……」賴妍嘆了口氣，「看來我與你的這場戰鬥，也是無法避免的事呢。」

「能在戰場中央再次相遇，妳還想強求什麼呢？」

「也是，那我們開始吧。」賴妍拿出不知道從哪裡幹來的超大一盒粉筆。

「……等等，Ｘ，妳可以先從戰車上下來嗎？」

「她為什麼還在戰車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恕我拒絕！接招吧！」賴妍用力扔出手中的粉筆盒，數十隻白色粉筆一齊飛出，細長的粉筆就如同細長的銀針，以磅礡的氣勢襲向簡澄，「廬山昇龍霸！」

「為什麼妳會在戰車裡面放廬山昇龍霸啊啊啊啊啊啊啊！」

「妳以為我會坐以待斃嗎！」簡澄一個側身閃過密集的粉筆攻勢，「現在，換！我！了！」

然後他開始用指甲刮黑板。

「噁心死了啊啊啊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用力朝著簡澄的方向丟出手中的濕抹布，卻被他像閃粉筆一樣躲掉。

  最後，濕抹布「啪」一聲，不偏不倚打在正要踏入教室檢查的班導臉上。

「「…………」」我們看著抹布從班導的臉上滑落，並在他的眼鏡鏡片上留下水漬。

「好你個小兔崽子…」班導的嘴角抽搐，「我只是心血來潮想看看你們打掃的怎麼樣，結果──」

「老師！班長把我關在桌子堆裡面！」賴妍率先出聲。

「老師！班長硬是要把番茄醬塞進我嘴巴裡面！我都說不要了！」

「班長還把水桶扣在我們頭上！」在一旁看戲的三崎跟男同學光速甩鍋。

「老師，我才剛進教室，就看到教室變成這樣了……」簡澄露出一副「都怪我不好，早點回教室說不定就能阻止他」的表情。

「你、你們這些傢伙──」

「夠了，班長。」班導的臉上出現可怕的笑容，「我還想說為什麼班上的整潔分數會最後一名，現在我總算知道了。來我辦公室一趟。」

  然後班導就轉身離開教室。

  我轉頭，看見他們四個開始自動自發地整理起教室的環境。

  而且他們還故意不跟我的眼神接觸。

  我，柳困，第一次這麼想哭。

「為什麼最後倒楣的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日結果：

  柳困被罰做愛校服務四小時。

  因為賴妍、三崎、男同學、簡澄的細心整理，今日的整潔評分出乎意料之外的高。

  無辜的柳困仍然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