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Plagiarism!ocOwgb0kkeRCLbHvGmReposted on PENANA 「在這裡簽名,你就可以正式成為食糧。」王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乙娜的面前。她打量眼前的人,看著她把垂在額前的頭髮勾到耳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scX93wDmA4 維尼
王很擅長觀察人類,在她還沒患病前就已經是這樣了。正因為不理解,才會養成觀察的習慣。王喜歡安安靜靜地盯著目標,在腦海裡描繪出對方的一舉一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LuZg84S79w 維尼
王看過很多志願者,這些人來到這裡有千千萬萬個理由,但都離不開錢:想要錢、需要錢、失業、欠債、住院費、內疚⋯⋯但她從沒見過像乙娜這樣的人。在決定自己生死的瞬間,人們無論有多堅強,都會有一刻驚惶失措。有些人在簽名時手會抖過不停、有些人說話時的語速會比平常快⋯⋯但乙娜沒有,由始至終都堅定不移、沒有絲毫的動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NcYXlEiZOQ 維尼
不僅如此,她的動作間還帶有某種奇特的欣喜若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dotCyBXrP7 維尼
「謝謝你。」乙娜禮貌地說,規規矩矩地把文件遞給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hM7gLdn6B8 維尼
王打開文件,快速地瞧了一眼。她看到補助金接受者的欄位上寫著奈莉的名字,是乙娜的朋友嗎?「根據協定,你會在十天後接受手術,你先切除的是左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TdcWMDzs8i 維尼
十天是緩衝期,讓志願者有反悔的機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dhN32BHrR0 維尼
「我明白了。」乙娜點點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p6FOc3RwBJ 維尼
王靜靜地打量著她。「你不害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DNr45SNTgX 維尼
「我為甚麼要害怕?這是我的夢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vutK7KJIoJ 維尼
「我不能理解。」真的會有人願意為了認識不到24小時的腐壞肉體症患者捨命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IiBvPwZNwb 維尼
乙娜聳聳肩,顯得毫不在意。「很多人都不能理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JQVmvSy0S1 維尼
「是誰告訴你可以成為我們的食糧?」王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3lwdkP3AsA 維尼
乙娜被這個問題搞糊塗了,困惑地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誰教我來這裡?沒人教我來,是我自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7oieTGrNdX 維尼
「最開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oxWkCt8IYC 維尼
她想了一下。「是教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CsAybDvtMM 維尼
「請在這裡簽名。」櫃檯另一頭的女職員以冷漠的聲音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sappv0UgzW 維尼
艾伊拿起筆,手不斷發抖。小小的黑字糾纏在一起,幼線像毛毛蟲一樣在白紙上蠕動。他用力握著手腕,歪歪斜斜地寫下自己的名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ixSyC4GNA8 維尼
雖說現在仍有閱讀困難,但已經比之前好很多。吃過人肉後,狀態變得越來越好。痛覺漸漸回來,血管裡的血由冰冷變成溫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QlKObqOTsK 維尼
總覺得吃的人肉越多,越像沒患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G83EPiwIy 維尼
「謝謝,」女職員伸出手,文件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你可以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wHORBlZYG 維尼
艾伊有點意外,他來這裡還不到一小時。「這樣就結束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OUlR0aGJK 維尼
「是的,我們已經採集了你的牙齒樣本,把你的資料記錄在案內。你可以離開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AWqjjNdSA 維尼
女職員沒說出來的話,艾伊明白得一清二楚。正因他保有自我意識,所以才需要登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XtVNWlINlu 維尼
要是你咬了人,無論你逃到哪裡,我們都可以憑著牙齒樣本找到你,更別提我們還知道你最重視的人是誰。在王的庇護下我們雖然不能對你怎麼樣,可是只要你越界了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yhiaAPxmLh 維尼
艾伊吞了吞口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CK0dZX5Yhq 維尼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6fUvnxGtD 維尼
女職員瞅了他一眼。「還不快走?」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別礙著我工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vVgGutIOwO 維尼
推開腐壞肉體症患者對策局的大門,艾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很久沒有呼吸過這麼新鮮的空氣了,覺得有點懷念,喪屍特別行政區就只有屍臭味和腐敗的氣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7s1GU5DHNr 維尼
艾伊邁開步伐,準備離去。就在這時,他察覺到四周異樣的氛圍—人們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某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UgRvPKFSbR 維尼
順著其他人的視線,艾伊看到一個奇特的男人。男人頂著一顆爆炸頭,墨鏡掩藏他的半張臉;他身穿亮粉紅的夏威夷襯衫,下身穿了條清爽的泳褲;男人單腳站著,木屐發出「咔啦」的聲響,掛在脖子上的巨大花串傳來陣陣幽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FBB0EFXOM 維尼
不知為何,艾伊有種錯覺,男人在瞪著他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820nes5kdE 維尼
是個怪人啊,艾伊打了一個寒顫,不可以對上視線,不然會被纏上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IhzT187Vis 維尼
「啪」的一聲,男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NXxVfB72CE 維尼
不可以看過去,不可以對上視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KYo1p3bMFD 維尼
「喂,你!」男人大聲嚷道:「過來扶我一把,我閃到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ZIvLKU1kRa 維尼
艾伊環視四周,尋找男人口中所說的人。但其他人的臉上不是寫滿了事不關己,就是快步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3QITee0WSa 維尼
男人再次說話。「說的就是你,Mr.少年,有著奇怪手臂的傢伙,別裝作看不到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cor7bebXY 維尼
Mr.少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YW9y2eRr1H 維尼
艾伊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向男人。他伸出手,把對方拉離地面。男人的手強而有力,捉得他很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SotuOTED34 維尼
「謝了。」男人站起來,放開艾伊。他亮粉色的襯衫上印了一個精緻的圖案,一下子便吸引了艾伊的注意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NWUwwAsnEP 維尼
察覺到他的視線,男人洋洋得意地挺起胸膛。「Mr.少年,這是巴別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9OSBhe9VZ0 維尼
「不是巴黎鐵塔嗎?」上面明明還寫著I ❤ Paris。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c1ejgSP0N0 維尼
「我說是巴別塔就是巴別塔。」男人同情地看著艾伊。「人啊,就是要有一點點的想像力,沒有想像力的人生真可憐。」他邊搖頭邊咕嚕道,好像艾伊的人生就這樣完了似的。「對了,Mr.少年,你有聽過巴別塔的故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JVlKXJKNXV 維尼
艾伊搖搖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CzyljUeAUY 維尼
「很久很久以前,當人的言語還是統一時,人類非常強大。他們君臨天下,傲視萬物。有一天人類忽發奇想,不如建造一座塔,傳揚他們的名。」(1)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U5JUtc5zkP 維尼
巴黎鐵塔的圖案在艾伊眼前晃來晃去,猶如向他招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9pw4EfCoX6 維尼
「神察看大地,對人所做的事發怒。祂變亂人的口音,令人言語不通。人沒法溝通,因此也沒法繼續建造塔。」(1)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xpyReVJLuK 維尼
艾伊對故事的發展有點意外。「就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seyGL8o4x8 維尼
男人點點頭。「就這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LKs8kDZ0BH 維尼
兩人一陣沈默。正當艾伊準備離開時,男人問:「你不覺得巴別塔頂上的風景很令人期待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kZaUm10l9M 維尼
他朝艾伊神秘地眨眨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eOHjvXj2bZ 維尼
「Bon Appetit,Mr.少年。」男人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A62pMiEqha 維尼
「不仔細看文件的話,簽了賣身契也不知道。」撒克頭也不抬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efVyXtdk5Q 維尼
他和艾伊正坐在漢斯的漢堡店裡。柔和的陽光曬在吧台上,遺落光的碎片。店裡播放著古典音樂,悠長又濃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NUEeCtFMu 維尼
撒克面前放著一個大漢堡,熔化的芝士呈現漂亮的金黃色。要是在一周前,艾伊一定會飢腸轆轆,但現在他一點感覺也沒有。這⋯⋯很奇怪,而艾伊甚至不知道腐壞肉體症患者能不能吃漢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8qwcMs2sB 維尼
真的會有人願意讓他簽賣身契嗎?艾伊很懷疑。他甚麼事也做不好,老叫人失望,還是腐壞肉體症患者,真的會有人想要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g8qMaFw64 維尼
艾伊問:「你不用假裝不認識我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NzxTwzaUTd 維尼
「反正你都登記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Ssdi3oKdkL 維尼
真是隨意的處事方式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U3O5ozdZor 維尼
電視仍舊播放著經濟戰的最新消息。「近日的貨物出口量漸漸有上升的趨勢,政府預期市道開始變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C3vOyAW9oB 維尼
願榮耀歸於榮耀之城,願榮耀之城一直偉大下去。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dRbDr4SrLx 維尼
艾伊百無聊賴地環視四周。客人們不是聊天、等待食物,就是拿著漢堡大快朵頤;侍應們穿梭其中,臉上堆滿笑容。所有人都有目標,只有他一人無所事事,在這裡等著撒克吃完漢堡後送他回行政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VhbEPzJr7y 維尼
艾伊忽然有點傷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tUPGgJEMWs 維尼
沒事的,他想。縱使艾伊不再屬於這邊的世界,他還是可以偶爾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Jr55PsF7Nu 維尼
就在這時,艾伊眼前一片模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kwzwmcenkb 維尼
怎麼回事?他想大叫,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沙啞的「嘶嘶」聲。整個世界抹上一片迷霧,而艾伊找不到回去的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JL7i6be24S 維尼
他伸手揉揉眼睛,驚訝地發現手掌上出現一個小小的破洞。他是甚麼時候受傷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8iKDaHZumi 維尼
「啪」的一聲,艾伊摔在地上,但他渾然不覺。艾伊的肚子裡升起一股奇特的麻酥,熟悉的饑餓感包圍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lyimJf9Fwx 維尼
是食物,四周都是甘甜、芬香的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0D4NN7ufO7 維尼
一個身影出現在艾伊前方,正在說著甚麼。但他聽不到,他的耳朵嗡嗡作響。為甚麼他要聽食物說的話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ZsQOkHhsfd 維尼
艾伊伸手抓著食物,湊近它的脖子。他把頭埋進對方的頸窩裡,用力嗅了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iR0VhP7iNR 維尼
是肉的香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Ahr3TFJUz5 維尼
艾伊聽到肉塊用漢斯的聲音大叫:「請大家別慌張⋯⋯別拍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8HRD0elg2t 維尼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mA7Pt4sT4x 維尼
他感覺到肉塊在抖顫,肩膀微微一起一伏。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因他而起的抖顫,他的食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RUPqgEGNl2 維尼
艾伊把臉壓得更深,感受肉塊的震動。就在這時,另一個肉塊用撒克的聲音說:「冷靜⋯⋯你會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G7NWTbJWuk 維尼
噢,艾伊笑了出來,他不會死的。艾伊的身體發熱,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囂。饑餓和麻酥感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如暴風雨般蹂躪大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Ykx8f9ar0t 維尼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TfhLnAU3EZ 維尼
「咬⋯⋯暴斃⋯⋯擊殺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NeqQVDd5Qw 維尼
這不重要,艾伊茫然地想。他甚麼事也做不好,他不重要,他⋯⋯只想吃東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1G2Q2sMyWM 維尼
他肚子餓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M7zymPMbeA 維尼
艾伊張開嘴巴,正打算咬下去時聽到出乎意料的話。「王⋯⋯失望⋯⋯」他愣了一下,不自覺地鬆開手。艾伊手足無措地瞪大眼睛,眼前王的樣子正和另一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hD2D9gIDIL 維尼
他又要讓她失望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B9WEVp6Hn8 維尼
剎那間,艾伊看到肉塊衝向他。一陣劇痛爆開,艾伊的意識滑入深沈的黑暗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BotwIT6l6Z 維尼
教主頂著一顆爆炸頭,失望地垂下肩膀。他的指腹輕輕磨擦戴在中指上的指環,在凸起的尖刺旁停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eddDHKrM85 維尼
假裝摔倒,然後趁對方伸手拉起他時把藏在指環裡會令喪屍食欲增加的藥刺進對方體內。本來都是這樣計劃好的,結果卻失敗了。喪屍沒有因不尋常的食欲而發狂,教主也不能藉此離間王和人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XBvfyHLZOb 維尼
但沒關係,往後還有很多機會,只要他耐心等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MCMgzgbvTD 維尼
看到來人後,教主露出笑容。「Mr.左塞,你來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WgL447dkk9 維尼
(1)出自創世記11:1-32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28PENANAg94mDIA2wg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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