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受不了了。」
坐在我對面的女孩低喃著。我微微一笑。「為什麼？願意說給我聽嗎？」
女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RTG0dLgB
「大約從三個月前，我的朋友，突然變得很奇怪……」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LbVpWhJD
我靜靜的聽著，沒有做出反應。心理學上，傾聽也是很重要的技巧。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W4uWO5tx
「她本來很外向、很陽光，非常愛玩，成績算不錯，即使考不好也不會感到喪氣，至少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偶爾失常她真的不在意。」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ChFtQfFp
「可是後來她的成績開始下滑，她越來越少笑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psCbOev3
我看的出來，她很難過，那段時間她很常跑輔導室。因為同宿舍，我常常半夜醒來，看見她還是坐在書桌前，檯燈還是亮著的。我很心疼，我不想看到她這樣，可是即使勸了也沒用，她幾乎不睡覺，精神狀況非常差，臉上老是掛著黑眼圈……」
「我告訴她，成績沒那麼重要，可以不用這麼拼。 可是她回答我，既然進了私校，她絕對不能懈怠。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會跟我討論，認為我們學校的制度只會壓抑學生的思想，學校總是要我們成為菁英中的菁英，每天不斷考試、寫講義，一寫就是幾十題幾百題，順利考到好成績，順利畢業，我們除了讀書，又能得到什麼呢？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9WZs5BEe
我們活著，應該不是為了讀書，為了考試，腦子不是用來裝千篇一律的東西的。我認為這不是學習，只是像養鴨子一樣被迫餵食而已。老師你知道填鴨式教育嗎？為了養出肥美的鴨子，飼主會撬開鴨子的嘴巴，強迫鴨子吞下所有食物。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iLM7Ma2O
我覺得我們很像鴨子。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hkZwqZkI
我非常認同她告訴我的想法，雖然不至於反抗，可是我們不打算永遠臣服於這樣的制度下。」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Fl42uLBe
女孩的眼眶微微泛紅，我看見她的手指用力扣住運動短褲，指節發白。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CjYUAohu
「老師，雖然成績重新上升，可是她真的變了。那天我回到宿舍，已經很晚了，她還坐在書桌前，眼神很呆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最近都這樣，像是靈魂跑掉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FiafeDJK
我問她怎麼了，她沒有回答我，只是笑，笑得很可怕，一邊笑還一邊說：『我怎麼了？我怎麼了？呵呵……我怎麼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vPBxceJh
接下來她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用力拿額頭撞桌子，一直撞一直撞，嘴巴還是邊笑邊講，我親眼看到她額頭流血下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6AGGXxCn
眼淚從女孩眼中流出，滑下臉頰，我幾乎從女孩的表述中聽見那瘋狂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瘋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幫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老師！你知道她一邊撞一邊轉頭看我，她嘴巴在笑，可是眼睛在求救！那個眼神非常難過啊！」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7X22ncX3
女孩激動的哭喊，臉頰漲紅，淚水滾滾滑下，落在白色運動服上，淚跡在胸口暈開一片水漬。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Ofbh0tHM
我示意她稍稍冷靜，遞給她衛生紙，等她說下去。
「可是我告訴班導這些事，班導卻要我管好我自己……班導說快要段考了，只要她還能讀書，考試還能考出成績，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班導要我管好我自己。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jUltTnTY
老師，你知道我有多錯愕嗎？我朋友都那個樣子了，班導還要我好好讀書？說那樣沒什麼？我壓力好大，每天都要考試，我也好擔心我朋友，心裡好亂，我好討厭這個學校，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讀書……說起來，這到底有什麼意義……」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xKqiREua
她抽抽噎噎的說著。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ma8YpXOP
「幫我，老師。」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mvOu4Ewr
女孩抬頭，臉上涕淚縱橫。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JZZ5IWU2
我很清楚，這是一個瀕臨崩潰邊緣的女孩，最後的求救訊號。身為輔導老師，我成了她最後抓住的漂流木。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fB88Vaa9
「老師當然會幫你。」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cnk0zmSu
我微微一笑，啪的打了聲清脆的響指。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AIoIGyj8
兩週之後，那個女孩跳樓自殺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6b9HYvBV
她曾尋求過輔導室的幫助，諮商紀錄裡，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而負責她的輔導老師，我讓她睡了一下，要她別想太多，課業壓力雖重，可是突破了這道牆，就沒什麼難得倒你了。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AwwuUMO6
她卻還是這麼想不開。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jfKaeqKG
跳樓原因，是抗壓性過低，無法負擔課業壓力。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GYQcPhma
別人將成為菁英，只要跟著我校方的腳步，絕對可以在社會上闖出一片天。可是她卻質疑這樣完美的制度，把校方對學生完美的規劃形容的一文不值。
女孩和她朋友，我下的指令是一樣的。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NRq6gaF3
女孩的朋友也來找過我，說過類似的想法。她們兩人，擁有獨特的想法，也許可以說是擁有出類拔萃的思想吧！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IA1M3Nmx
然而，我們不需要不服從的存在。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cTn9Cj8T
我的指令是：「絕對服從」。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nKgClDVT
對女孩而言，她只不過是哭累了，睡了一下，實際上，在短短幾十分鐘內，我徹底催眠她的大腦，類似在電腦裡植入木馬程式的概念，對她下了指令。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jN73DhP9
服從所有命令，不再懷疑。
她有兩週的時間，若是大腦完全歸化，她將按照校方的劇本，成為社會裡必要的菁英，永不出現那異端的想法。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TgtQNFLo
可是她的潛意識存在深深的反抗。真愚蠢。
指令無法被成功執行，大腦將被控制，導向我所設計的結局。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xp5dJe0b
死亡。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UgNZUEBP
她朋友的反應，大概就是最後一絲抗拒吧，可惜腦子大部分已經遵循指令，她無法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動。女孩如果乖乖歸順思想的話，應該會跟她朋友一樣踏上我們安排好的成功道路吧！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pfqtRkET
就像我說的一樣。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RZ1d72it
這社會，不需要不服從的異類。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fFlJpK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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