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墨鏡，讓我們走更長的路 - 《神明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合）

還記得開始的那天嗎？

我們還未懂得何謂溫柔

互相傷害和欺騙自己的夏天

比起有多喜歡你⋯⋯

我更想告訴你：

我們，一定會沒有問題的

「叮 — 」

寂靜的房間內，響起了久違的訊息通知聲，我馬上從睡床上彈起來，還心存一絲僥倖，會否是她傳來的訊息。

想聽到她的聲音，想再聽見她和我分享沉迷的漫畫，想聽見她跟我分享自己喜歡和討厭的東西，即使是多麼鎖碎的小事也好，我都想去聽。

我好想見到她。

也是呢，怎麼可能是她⋯⋯？

說時遲，那時快，訊息的發送人已經打開了房門。姊姊扠起腰，和平日兇惡的樣子不同，她一臉擔憂的望向我。

「媽媽叫你吃飯又不回應，好幾天就躲在房間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黑眼圈還這麼大⋯⋯」

「⋯⋯」

姊姊巧妙地避開地上的雜物和垃圾袋，把捧進來的冷麵和雪糕杯放在書桌上，坐在我的床邊。

她隨手拾起一個散落在地上的扭蛋，問：「你這個宅男怎麼轉了那麼多扭蛋？今個月的零用錢不就花光了嗎？」

我沒有給姊姊太多反應，只是呆呆的盯著其中一個扭蛋。或許是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她一言不發便搶走了我手中的扭蛋。

她佻皮地盯起一隻眼，注視著蛋殼內的東西。

「是《家庭教師》的雲之指環呢，阿宏以前也很喜歡這個⋯⋯」

「姊姊⋯⋯你覺得什麼才算得上是幸福？」

「怎麼突然間這樣問？」她扭了扭右邊的耳環。

「因為你和姊夫看上去很幸福。」

「是呢！」姊姊露出引以為傲的得意笑容。「但誰也無法保障你會永遠有一個幸福的結局吧？」

「如果那個結局已經是神明注定了的呢？」

姊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果然跟我所想的一樣呢⋯⋯」姊姊從褲袋取出一顆略為褪色，但仍帶藍靛色的石頭。

汗水從我的太陽穴流出，我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不、不會錯的，雖然是殘舊了一點，但絕對就是那顆傳說中可以預見未來的「神石」。

「該說是遺傳基因嗎？怎麼我們兩姊弟也這麼巧合會被牽涉到『神石』的事情中⋯⋯」

她用神石輕輕地碰了我的額頭，繼續說：「學禮你聽著，就算是世上所有人⋯⋯ 不，就算是神明也為你預設了『幸福』，那個就是你打從心底裏想要的『幸福結局』嗎？」

「那我該怎麼辦⋯⋯？」

「神明只會拋出問題，怎樣做選擇及決定還是視乎自己。」姊姊站了起身，然後把那顆殘舊的神石拋給我。

「學禮，你只需要選擇不會令自己後悔的決定就好了。」她只留下這句話，以及溶掉的雪糕，瀟洒地離開房間。

我橫躺在床上，透過微弱的燈光，觀察著清澈的神石及雲之指環。牆外的蟬鳴逐漸消失，提醒我夏末將至。如果繼續什麼也不做的話，夏天就要結束了。

我好想見到她。

約在海邊見面是個好主意嗎？我也不太清楚，但聽著海浪聲，和熟悉的小貓呆在一起，至少能讓我安心一點點。

無論在腦海中預想了多少次，無論在鏡子前排練了多次，當要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她的時候，仍是會緊張到不得了。心臟猛然跳動得比起考試前還要快，神經比起等待田徑比賽的哨子聲時仍要崩緊，全身的血液，就似是停止了流動一樣。

我果然是個膽小鬼。

「喵～」見到有人來了，怕生的小貓迅速從我的手臂內溜走。

穿著一身素色休閑服的她，背著光線的方向站立著，從上以下望向蹲在地上的我。

「學禮，很久沒見了。」她把雙手收在背後，勉勉強強才擠出這句話。

說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她把長髮放了下來，還是沒有剪髪，我方才發覺她的頭髪原來有這麼長。

「嗯，很久沒見呢，殷榿。」

她沒有太大反應，停頓一下後說：「你說有事要告訴我，是什麼⋯⋯？」

夕陽的陰影落在她的嚴肅的臉上，跟雅悅昨天那個痛苦傷心的表情在我的腦海中重疊起來。我心知肚明，這或許是一說出口便會一去不返的關係，這些我最清楚不過了。

但我更不想後悔。

我下定決心，在斜孭袋中取出從姊姊得來的神石。

殷榿原本木無表情的臉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學禮，你怎樣會⋯⋯這個是⋯⋯『神石』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說出那句練習已久的台詞。

「殷榿，請你和我一起用這個神石再多一次預見我們的未來。無論預見一年後的是怎樣的將來，就算真的是神明預定好了的結局，我也一定會把它扭轉過來！」

我另一隻抖震不已的手拿出了那個得來不易的扭蛋，擅自放在她的手心中。

「不要笑我啊，為了抽中這個扭蛋我基本上都花光零用錢，接下來的這個月只能吃土了。」

不！這句台詞並不是我原本預習的吧？怎麼我會把心裏想到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聽到我的話後，殷榿兩邊的臉上浮起紅暈，轉而發紅得像蘋果似的。

我真傻，這樣的情況不就是和告白一樣嗎？儘管我現在就尷尬得想掘個洞然後躲起來，但仍是很想知道殷榿在拆開扭蛋後的反應。我沉默不語，低下頭在旁邊偷看著她。

她那隻比我細小得多的手掌捧住蛋殼，另一隻手則小心翼翼地把扭蛋拆開。

殘夏的微風吹起她的秀髮，海邊的白榕樹飄落葉子。

在看到裏面指環的瞬間，她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 一個可以把我內心的陰霾通通驅散的笑容。

夏天將要完結，

並迎來第一個屬於我們的秋天。

神明啊！

只要能夠再度見到這個綻放的笑容，

那個並不存在的未來，

無論重覆多少次，

我都不會放棄。

（完）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bc0Vrd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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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短篇連載挑戰》最終回：結尾篇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ihlYoh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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