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小豆島開了一間茶餐廳 - 彩蛋：釋懷

抵達香港已經是下午時分，國際機場人來人往，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多少重聚與別離的故事呢？

這裡的天氣跟以往一般潮濕炎熱，一步出機場，像是有一盆熱水倒在我的身上，走了數步，背部已經濕透。

我叫了的士，將行李放進後車廂，直接從機場趕到醫院。

我說過，我從不喜歡醫院那股很濃烈的消毒藥水氣味。可是，我今天必須來到這裡。

老媽、兄長、弟弟也在病房，父親正在接受靜脈注射治療，只見他躺在床上，手臂插着連接着鹽水袋的軟喉，但此刻他的神智是清醒。

「哥？」弟弟首先看見我來到。

我點了點頭示意。

「你終於返咗嚟喇？」老媽的樣子顯得很驚訝。

「嗯，尋日我同呀哥傾，決定即刻趕返嚟。乜呀哥冇同你哋講咩？」我說。

兄長待我說完，乾笑幾聲：「我想畀啲驚喜大家呀嘛！」說着，向老媽和弟弟用眼神示意後，便一同退出房間，剩下我和父親二人。他們這是特意走開，讓我們二人相處吧。

我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身體見點？」

「老骨頭係咁㗎喇，小病痛嚟。」父親的聲音有點沙啞。

「有冇話幾時出得院？」

「醫生話要睇多晚……我明明已經同佢講咗我冇咩事㗎啦。」

上了年紀的男人總是愛逞強，鈴木先生如是、老爸也如是……

「食唔食橙？」我拿起放在床邊生果籃上的橙子。

父親沒說話，僅是微微頷首。

我默默替他剝橙子，並盡量去掉白色纖維，才讓他送進口。

「醫生係咪話要做通波仔手術？」我問。

「係，好似要排期……」

「唉，香港醫院一排期又要等好耐。」

父親望着白色的天花，淡淡地說：「新年你都冇返嚟，其實你都唔洗咁急趕返嚟。」

他的語氣帶着諷刺，但今天的我不是來鬥氣的。

「……對唔住，呀爸。」我低頭說。

「做咩無啦啦講對唔住？」父親似乎有點驚訝，轉頭向着我。

「總之，一直以嚟都對唔住……」我認真地再說了一遍。

父親看着我，那一刻彷彿大家都明暸了甚麼。現在他看着我的眼神讓我想起童年、他逗着我玩時的那久違而溫暖的目光。只聽他用沈穩的聲線緩緩說：「或者，係我同你講對唔住……」他頓了一頓，繼續說：「以前，我成日將自己嘅諗法強加喺你身上，成日希望你能夠以呀哥為目標……」

我聽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阻止他說下去：「得喇，邊有老豆同仔講對唔住。等你好返，我哋成家一齊再去東京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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