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前」男友 - Chapter.1 憶華(6)

　　突然的，柳青聽見藍映華在她背後道：「妳還有東西在我這，下次可以來拿。」

　　聞言，她有些愕然的停下腳步，但卻沒有回頭。藍映華晚了一點停下，打破兩人之間一臂的距離，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幽香，揉合一點酒精，刺激著他的鼻間。

　　知道這樣的靠近是逾矩，他卻捨不得退回原處。

　　明明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很強勢的吻了她，說要和她復合，現在卻只要能站在她背後，就感到滿足。

　　他的勇氣已經用完了，卻還是沒有得到她的答案。

　　越是思考，越是猜不到她在想什麼——他突然也不敢確定，今晚她的驚慌是真的還有感情，或者是她本來就不懂得拒絕？

　　他不曉得自己該用什麼姿態去面對她，更無法控制他的欲望，掩飾他的卑微。

　　柳青低垂著眼，幾不可察的嘆息。

　　她知道她遺落了不少東西，當初他們雖然約定好分開收納，但隨著生活越久，界線也越是模糊。

　　莊淇涵沒有替她收到的，像是幾套放在他的衣櫃裡的衣服、放在他的書櫃裡的相簿和參考書……甚至是她一部分的回憶和靈魂，說不定都也留在那裡。

　　都過了這麼久，居然沒有被他扔了嗎？他為什麼不扔掉？柳青握著背帶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已經過了五六年，現在提起的意義……大概是他想要再見她的藉口吧？

　　感覺有些荒唐的，她啞然失笑，卻摻著幾絲淒涼，「直接丟了吧。」

　　搖搖頭，她繼續往前走。

　　看著她的背影又要離去，藍映華惶恐的扣住她的手腕，脫口道：「我很後悔當初對妳做的事情，我想和妳重新開始。」

　　柳青側過身，有些恍惚的，這六年來第一次重新端詳起這個男人。

　　時間也讓他改變，他的張揚與鋒利淡了，逐漸成一種成熟而有威嚴的樣貌。

　　甚至她還從莊淇涵偶爾的消息裡知道，他這幾年一直都是單身，也和他們幾人感情越來越好——不再是追逐仰望，而是朋友般的和氣相處。

　　「你後悔了，我就該原諒你嗎？」

　　但是她不知道、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還會再為了自由，拋棄守在他身後的那人。

　　她的心已經為他碎過一次，甚至也為其他人碎過數次。她沒有足夠的心理素質，再去挑戰恐怕終點會是心碎的感情。

　　「我想重新追妳。」藍映華頓了頓，決定將內心所思全都說出來，「我已經要二十八了，我想定下來，但我發現我的人生裡有接近三分之一都在想妳。」

　　他往前跨了一步，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以後，八成也還是妳。」

　　還是她熟悉的那個胸膛，他的洗衣精一直都沒有換，令人安心的香氣揉合著極淡的煙味和酒味，刺激著她的嗅覺，喚起她本該遺忘的記憶。

　　「那又如何？」柳青強忍住她的眼淚，卻不可抑制的顫著聲，她咬了咬唇，冷酷的道，「我對你，早就沒感覺了。」

　　她低下頭掙開他的懷抱，逼著自己平穩的往前邁開步伐。

　　既然無法信任，那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本來以為藍映華會不死心的追問，或者是氣憤的轉身離開，但他依舊守著一臂的距離，陪她走到捷運站。

　　直到她刷卡進站，她連一個側臉都吝嗇給他。藍映華還站在出票口，用目光護送她漸漸被手扶梯吞沒的身影。

　　他想說的「到家打電話報平安」哽在喉頭，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會倔強的留下，終究是因為她那近乎泣血的顫音，他知道她在說謊。但是當他看見她疲憊背影和逃難似的步伐，卻再也不敢伸出手去挽留。

　　他的勇氣是否來得太晚，才會只能看見連嘗試都不願意，就選擇逃跑的她？他的誓言，對她來說會不會只是另一種強迫跟勒索？

　　藍映華握緊了身側的手，許久後才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另一邊，當時間推進到午夜過後，柳青才終於回到家裡。

　　茫然無焦點的眼神，像是疲累到什麼都沒想，卻也像是因為什麼都想過了，才如此的無神。

　　只餘下卸妝的力氣，用了五分鐘恢復素顏之後，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讓意識飄在半夢半醒之間。

　　就先這樣吧。

　　不管是什麼東西，都先不要想了。

　　就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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